(香蜜沉沉烬如霜同人)【旭润】未竟(第一季)(26)
梦境中的凶手,之所以面目不清,是因为旭凤也并不清楚当日情形,更不希望自己的生母会是杀人凶手。可他的骄傲已被母神打碎,他的信仰已经趋于破碎,他那父慈子孝的天伦之梦更是从头到尾都像个笑话。
更令荼姚心惊的是,原来旭凤已然生出母债子偿的念头。
梦珠里,旭凤的声音旷旷落落,倦怠乏力而淡漠无谓:
叔父劝我,锦觅要为父报仇,是人之常情,也当体恤她的丧父之痛;如今想来,易地而处,母债子偿,原也是人之常情,我不该怪她什么。
母债子偿。
母债子偿……
荼姚瞠着双目,一时似乎不能理解这四个字的含义。她扭头去看润玉,修饰得十分精致的脸庞上骄矜神情已然天塌地陷,却仍要强装镇定:“这是假的,这是假的!这是假的…是假的,对不对?”
她手抖得厉害,脚下也虚浮不稳,竟还强撑着蛮横做派,跨前一步,对着润玉就要一掌挥下:“这是假的,假的!都是你这个逆子,不安好心,伪造出来挑拨离间我们母子的……”
润玉长身玉立,一动未动,甚至见得荼姚的巴掌到了近前,眼睫也不曾眨一下。他面上看着平静无波,目中却亮着光,竖起剑刃刀锋凛然之气,两厢逼视之下,其凌冽令人侧目。
“是真是假,母神心里当真不清楚吗?旭凤是何等样人,母神当真一点也不曾了解过吗?”
唇锋如削,雕琢言刀话刃,他浅浅挑出个近乎于谑弄的笑来:“何为母债子偿,当初不是母神亲口教给润玉的吗?”
啪的一声,荼姚的五指扇在他脸侧,他的脸几乎是立刻地红了。魇兽惊得立起两只前蹄,嘶鸣不已,他却还在笑,笑得眼泪都要出来了。气急败坏的又一耳光落在他脸颊另一侧,他却还是要说:“母神莫非还以为,我才是旭凤称帝路上最大的障碍?”
听了他这话,荼姚满面的疯魔狂热才稍稍一敛,手臂也微微垂落。随即她似是想起了什么,一下神情大变。
润玉知道,她也想到了,可是已经迟了。
他仰头看向窗外,观察了一下天色,平静道:“想必父帝已经出了紫方云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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润玉说的不错。
癸丑日,巳初,太微出了紫方云宫。
他是不能再等了。
自旭凤称帝之后,疏散后宫,将他昔日布下的人都清了出去。而旭凤的为政举措,桩桩件件,几乎都是在照着他这个前朝天帝脸上抽。时间拖得越久,旭凤越是深得人心,他想要重夺帝位的希望就越渺茫。
如今天魔大战,天帝亲征,精锐军队都随御驾而去,反倒是天庭后方兵力空虚。
太微等的就是这个时机。
左右卫军虽不过五万人,然只要在丹朱的纵容下,太微出了紫方云宫,释放囚犯,攻占武库,切断政令,控制朝政中枢,再以太上天帝的名义下谕,重新号令天界,乾坤更迭也只在一夕之间。
他连剧本都已写好了:夜神逆伦弑母,谋夺御座,欲行宫变,幸得太上天帝指挥禁卫军及时剿灭叛乱,才未酿成大祸。
只是在此之前,他必须完成一件事,才有十全把握——
穹顶之下,省经阁已然就在眼前。
直到大门开启的那一刻,太微都觉得,天命是站在自己这边的。
因为今天的一切行动都十分顺利。
荼姚已如他所愿,略受挑唆,便一气冲去了临渊阁。只要将荼姚逼下临渊台,再宣布夜神手中的天帝赐信是假,以清君侧的名义将之除去,太微的计划已然完成了大半。
但太微没有想到,省经阁大门开了,御魂鼎前却站着一个人。
那人鬓有霜白,长着同当今天帝一模一样的脸,回过身来望向他的眼神宛若一怀夹着冰霰的风:
“你来迟了,穷奇已同我结下盟誓。”
第21章
说邂逅不是邂逅,说重逢不似重逢。往事纠缠不休,旧创追魂索命。
流光总易逝,年华不可追。这些年来,午夜梦回,故人眉眼和琉璃净火一起辗在火神骨血深处,烧得他寤寐难眠。
兄长在他面前消散,未久父帝又染上怪病,数月闭门不出。当是时,噩梦不断,心乱如麻,湮迷了本相,火神陷在名为亲情的怪圈里,被失去的伤痛骇成了惊弓之鸟。
故而那时,父帝说需得药引,要借他的琉璃净火一用,他不假思索便应下了,不去考虑这其间的蹊跷之处。
他为父治病的时候,也曾听到闷声怪响,也曾闻得低沉吼叫。治病过程中,父帝好像变了一个人,张牙舞爪,嘶声咆哮,身上冒出丝丝缕缕的黑气来。父帝仪态全无,状若疯狂,甚至不再像个人,只余兽性的本能。他心知不对,偏又贪恋着那些天伦故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