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香蜜沉沉烬如霜同人)【旭润】至亲(2)
后来随着润玉年岁渐长,更有胆大的女子找上门来,帮家里人拿药时站在门口,纤纤细指捏着门框,羞中带怯说自己身体不适,想叫郎中帮忙瞧瞧。润玉无法,叫她进了院,先在树下稍坐,喝些茶水,自己去屋内准备些东西再帮她仔细检查一番。
而待润玉在屋内磨蹭半天,收拾出薄帕,又找了些之前做好可消暑的药丸,心中几个借口都找好,转身出门时,发现桌上茶壶茶杯仍在,院中女子却不见踪影。
他心生疑惑,走近前去才发觉树下掉了只黑漆漆的乌鸦,不知女子是否受了惊才跑走。这乌鸦极通灵性,见他走近,似是努力挥着翅膀,有气无力地叫了几声。润玉敏锐地发现他挥翅膀的模样似乎不大对,将手中东西往桌上一放,便蹲下小心翼翼地用指尖去拨翅根粘作一团的羽翼。湿润的,隐隐可见是血。乌鸦乖顺地躺在原地任他查看,黑色珠子般的眼睛一转不转地盯住他,润玉只觉得此番景象似曾相识,神情恍惚间,已将那只鸟儿妥帖地抱在怀里,一下下顺着颈后羽毛安抚。
医者仁心。他心想,虽然这鸟儿出现得诡奇,但我身无长物,无甚可图谋,它又受了伤……我便留它几日又何妨?
乌鸦似乎了解他心中所想,很殷勤地将脑袋往他手中拱去,叫他痒得忍不住笑出声来。
“既然你落在此处,又受了伤,我恰略懂岐黄,便是你我有缘。无妨劳烦小住几日,待伤好后再离去。”他缓声道,“我叫润玉,你既是乌鸦,那……我便叫你鸦鸦吧。”
话一出口,他才察觉这话似乎热切地失了分寸,自老郎中死后,他还未曾对谁如此亲密过,更何况对一只鸟儿。于是抿了唇,默不再发一言,隐隐有些懊恼地红了耳根。
也就未曾察觉他话音刚落,手中鸟儿本正亲密蹭着他的动作,也僵在怀中。
第3章
润玉从屋中拿了东西出门时,那妖正百无聊赖蹲在炉火前掌扇。大概是困得极了,一直打着哈欠,眼角都逼出眼泪,脸颊也叫炉火烤得泛了红,那一缕头发还在额前飘着,明明站起来润玉只能到他肩头的人,却显出几分孩子气来。
润玉甚至没意识到这份画面已让自己忍不住翘起唇角,握着手里的木梳走到人身后,细心将那一缕散发绕上去,再拆了发髻,重新用梳子梳上一回。妖还在与他赌气,第一下时甩了甩脑袋,被润玉摁着后脑镇压,只好勉为其难任人帮自己梳发,沉着脸色,刀枪不入的样子,却因黑色眼睛里映着的火光泄了神气。
“好了,别气了。”润玉软软哄他,“你不也喊我神医了吗?”
这是两人初见来最尴尬的故事,或者说事故。
当初妖翅膀受了伤,栽倒在润玉院子里树根下,被润玉好心收留疗伤。若是换个角色,或是换个性别,大抵能写出极好的话本。哪怕不是缠绵悱恻的爱情故事,也该是知恩图报的人妖佳话。却不知怎么落到这两位头上,就成了不大不小一场笑闹。
润玉起初不知这捡回来的乌鸦是妖,只当是寻常鸟儿,怜他受了伤,又有灵气,便捡了回去,顺口喊做鸦鸦。
可润玉是乡野郎中,只会医人,不会治鸟兽,左右无法,只得参照着人来,活鸟当死鸟医,细细剃了伤处羽毛上止血药,再简单地包扎一番。至于乌鸦喜食腐物,他一时难以找来,便用生肉替代。
谁知包好伤口后这乌鸦就将头埋在胸口装死,看到生肉更是一副视死如归的模样。润玉不解,只好当他是伤未养好,郁郁不乐,更是不爱吃生肉。
直到某天早上润玉醒来,见一黑衣男子守在他床头,面色沉沉,还没等他反应过来自己是要被谋财还是害命还是两者兼有,仍在一片茫然中的时候,便见那人极为别扭,甚至有些咬牙地开了口:“……乌鸦不吃生肉,鸟雀受伤也不能剃羽毛。”
那人目光灼灼,目不转睛盯着他的模样竟与几日前望着他的乌鸦隐隐重合,润玉福至心灵,试探地道:“……鸦鸦?”
那人沉默半晌,方才不情不愿地嗯了一声,扯了扯嘴角,露出个有点敷衍的笑来。“多谢神医大人救命之恩。”
笑得润玉在入秋的季节生生打了个寒战。
……这人能不能好了。
第4章
不提及还好,一提到“神医”的问题,那妖立刻眉飞色舞起来,“怎么就不是神医了,你说说,你治好我,我称你一声神医,过分吗?”
润玉咬牙,手中拉着人头发的力度也大了几分,直到扯得人一声惊呼,方才松手,颇有些凉凉道,“不就是不知道乌鸦不吃生肉么,怎么就当得你一句‘神医’的奚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