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油杰的笑容微微收敛了些，脸上是说不明又道不清的情绪，眼中难得有了些迷茫：“应该是又了解了一些。”

“像咒术师这样的职业，哪怕保护了再多的人也只是生活在暗中的，没有人知道也不会有人记住，也很少会有人感谢。”

“不过这些都挺好面对的，毕竟这是一开始就知道的事嘛，哎呀，一不小心就说跑偏了……”

盛夏里正色说道：“杰，我记得在很久之前我就和你说过，难道你不觉得天天保护其他弱小的人是一件压力很大的事吗？”

说到这时，她停顿了一下似乎是在回忆：“哦对还有，还有如果有一天你发现那些弱小的人其实并不值得保护，那你会怎么做呢？”

当初夏油杰是察觉到了一些盛夏里话中的意思的，那时的他还没有亲眼见到那些愚蠢的疯子。

哪怕他本就知晓人的丑恶，但在亲眼目睹之前没人能真正体会到那种绝望与愤怒，夏油杰也不例外。

“我？我不知道。”说出这话后，夏油杰如同解脱了一般。

这里安静了一会，夏油杰突然又开口说：“我以后还会祓除咒灵，履行强者的责任，履行术师的责任。”

听到这话的盛夏里一时之间也不知道应该说些什么。

夏油杰是一个什么样的人？

有责任感也很温柔，是个会把保护非术师，保护弱者的担子主动放在肩上的人。

盛夏里从不觉得他这点有什么不好，但盛夏里其实也很担心他这一点。

毕竟在人性恶的这一方面，拥有上百只厉鬼，吃过无数恶鬼的盛夏里再了解不过了。

夏油杰的咒灵操术需要吸收无数咒灵才能变得更加强大，而咒灵的味道极其的恶心，这点本就是一件很有压力的事了。

更何况他还秉承着保护弱者、保护非术师信条，保护人从来都不是一件简单的事。

如果夏油杰不在乎自己保护的人是什么样的人还好，可夏油杰分明是在乎的，他也没有办法不在乎。

自己保护的人险些害死了其他人，自己为了保护他们，而忍受着那种恶心的味道，可见到和听到那些人的话后，夏油杰又会怎么想呢？

盛夏里无法知道这一点，但她清楚夏油杰肯定也不好受就是了。

她想了许多安慰开导的话，却都无法说出口，她叹了口气说：“我曾经是一名专业除鬼人，专门消灭那些恶鬼厉鬼，帮助活人的那种。”

“可我说过的吧，厉鬼往往是活人含冤而死，往往是被别人害死而形成的。我没有说的是，他们会跟在杀死自己的人的身边想办法报仇，而那些人只会想办法来找我这样的人为他们灭鬼，让他们活命。”

“最开始的时候我并不了解这些，应该说长达三年的时间里，我都不了解这些事，毕竟那时的我只是一个蒙在鼓里，被人欺骗工具罢了。”

“杰，你觉得那些害死人，然后自己又不想死，花钱找人救他们的那类人，该救吗？”

夏油杰没有说话，但他的表情已经给出了答案。

那些人不该救，该杀。

“可哪怕我们不救那些人，让那些人被厉鬼害死，大部分的厉鬼的怨恨也不会消失，而是会继续留在人间杀人。”

“我认识的很多人为了让更多的人活，都被那些厉鬼杀了，就像术师一样，为了让更多的人存活而一个又一个地付出生命。”

“世界上还有很多该杀的人，他们会活着造出一个又一个的厉鬼，然后直接或间接地害死一个又一个人，包括除鬼人，包括咒术师。”

夏油杰张开嘴想要说话，盛夏里却伸手示意他稍后再说。

“杰，你秉持的正论很好，可你的性格也太好了，如果有一天你救下的人害死了其他人，或者是说你救下的人，直接或间接的害死了你身边的人……”

并不知道这个世界原本走向的盛夏里思考了一下，开玩笑道：“说不定啊，你就要原地黑化了。”

夏油杰被逗笑了：“按你的话说，那我的性格得变得恶劣一点，以防黑化。”

“哈哈哈哈，倒也不是这个意思，毕竟你现在的性格就已经很让老师头疼了，要是再恶劣一点的话，夜蛾老师恐怕会直接秃头吧。”

朋友之间就是这样，盛夏里没有明说，夏油杰就明白自己要做出的改变了。

“好啦，我知道自己该怎么做。”夏油杰顿了顿笑道：“我保证我不会原地黑化的。”

盛夏里虽然嘴上说担心夏油杰原地黑化，但其实她更担心的是夏油杰想不开，然后心理上出了问题，她压根不认为夏油杰会黑化。

确定夏油杰真的不纠结了，她松了一口气，故意说道：“光嘴上说可没有用哦，以后我会拉着悟和硝子时刻关注你的，可千万不要让我们发现你有不对劲的地方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