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酒与红酒(90)
少年们的手交握,溃散的金色光辉如炸裂的烟花余晖,向来只是抹除一切异能的「人间失格」绽放出蓝色光辉,霸道地铺天盖地淹没所有。
被蓝色冲散的金色间,燃烧的赤红色集中一点。
“结束了。”中原中也猛的冲到兰波身边,抬手,掌心的镰刀刃尖送入了暂时失去异能的兰波胸口。
另一边太宰治跌跌撞撞走向因为兰波异能溃散而委顿在地的前任首领,抬起捆缚钢板的手:“消失前,至少,让我先揍一拳出出气吧。”
最终,少年并肩而立,远处坠落的残阳光芒笼了他们满身。】
“记仇的家伙。”钢琴师评价道。
冷血搅拌自己的咖啡:“毕竟差点就死了。”
“这家伙不是追求死亡吗?”阿呆鸟大大咧咧地抬起自己的脚搁在桌面上,“结果还是这么生气。”
公关官没好气地给了他一个暴栗,顺便挪走自己原本放在桌面上的饮料:“还是那么迟钝!这家伙原本不是说了,想要试着活下来了?”
“那么让他去死的家伙当然要先解决了。”外科医生有气无力地说,推了推阿呆鸟,“往一边去,压到我的架子了。”
另一侧,兰波大大方方摊开手任由魏尔伦上下扫视打量自己:“没了,来这里之后什么伤都没了。”
“这么说的确。”白濑下意识活动了一下自己的手指,他可还记得之前被人寸寸折断碾压的痛觉,“我记得那家伙说,咱们还能复活回去,而且不带伤的那种?”
“嗯~”太宰治笑眯眯冒头出声,“对哦,是免费的福利,不要代价的,别担心。”
“起死回生,这种也不要代价?”亚当忽然出声,国际机器刑警逻辑严谨,话语直指核心。
太宰治懒懒道:“那个啊,代价是挺大。”
“但你们现在又没「死」。”
不等众人被某人轻描淡写丢下的消息惊得晕头转向,屏幕上画面闪烁一番,吸引了所有人的注意力。
【“我救了你。”黑暗中先是孩童稚嫩的声音,而后少年清澈声线与青年稳重声调同时响起,交叠一起说着同一句话。】
白濑神情悲壮,来了。
其他人神色不一,这些声音中,那个略微稳重的声音大家都很熟悉,就是在场的白濑。
“所以现在是什么?”钢琴师率先出声,“改看白濑的过去了?”
“不哦。”太宰治心情很好似的出声回答,“只是很短的一些东西啦。”
“和白濑前辈有关吗?”中岛敦对白濑的观感还不错,对方可以说是观影以来说话很多给人感觉也还算稳重不错的人了。
白濑神情愈发悲壮。
我完了。
【“你要背叛我们是吗?”少年白濑的声音紧张,漆黑的画面出现了一把小小的□□,刀尖没入他人躯体,刀柄被少年白濑握在手中。
少年语调紧张,神情紧张中还带着小小的得意:“果然,在你毫无防备的情况下,从视线死角发起的攻击,即便是你也无法阻挡。”】
“欸?白濑前辈是偷袭了谁吗?”中岛敦无辜发问。
知晓内情的钢琴师,公关官和亚当看向白濑的表情诡异而怜悯,其他人也纷纷对白濑投来目光。
毕竟本人,就算画面上不是本人坐在这里的也有荧幕上同位体的记忆,所以本人肯定非常清楚这是发生了什么事。
白濑什么都没说,他的神情悲壮得如同下一秒就要被推上断头台。
我真的完了。
【原本沿着逐渐蔓延血迹的蝴蝶刃下伤口上移的镜头一变,画面转换,年幼的孩童神色慌张地抱着干瘪的小小的黑面片,满身泥灰地奔跑在凌乱的街道上。】
“一个人不需要那么多食物。”村濑警官简单评估了一下,“你养了其他人。”
“也不算养,大家都是互帮互助。”白濑下意识回答,他还以为「自己」曾经干的那些蠢事就要被放出来了。
【画面再转,变成了抱着一袋食物的孩童白濑的视角。孩童体力不支的喘息声从未止息,身后觊觎贪婪的目光从未远去,眼前是巨大的火红色的太阳,它正在沉入地平线。
黑夜将至,随黑夜而来的,将是撕破白日秩序的,丢弃人性的,「鬣狗」。】
“鬣狗?”中岛敦重复了一遍这个词,总感觉是个很不好的词语。
“……嗯,「鬣狗」不是什么好东西。”白濑牵扯嘴角露出一个皮笑肉不笑的表情,“旁人面前人模狗样道貌岸然,从不敢招惹别的成年人,只敢在夜里跑来欺负我们的混蛋。嘿,他们要是敢和其他混混一样直接光明正大地来抢,我白濑说不定还会高看他们一眼。”
“你杀了他们。”魏尔伦无感情地叙述,“我记得那次「事件」,你从国外短暂回来,某个夜晚在镭钵街制造了一场血案。”
“的确是我做的。”白濑承认,看见织田作之助迷惑的眼神,他解释道,“是我们世界,也是他的世界。”
他最后指了下浓雾里的太宰治。
【孩童跌落在地上,他视线模糊地看着逐渐暗淡的天空,沮丧地想今晚又要饿肚子了。
他眼前昏暗的世界骤然被鲜亮的颜色填满。
鲜红的,带着温度。
白濑揉了下眼睛,愣愣抬头看逆光而来的身影,听见对方无波动的声音:“你在做什么。”】
白濑露出怀念的表情:“是那次。”
“是中也。”魏尔伦笃定地说,虽然没有看见那个小小的只有个轮廓的孩童具体的模样,但他就能断定这一定是他的弟弟。
或许是某种同为异类的直觉?
【“食物,可以吃的。”白濑记得那个孩子,他曾经向对方演示过面包片的正确食用方法,因为对方一直拿着一片黑面包,任由肚子叫得多大声都无动于衷。
……就像现在。
背对沉落残阳的小小身影像是自燃烧的火焰中走来,他身上真的燃着火焰,黑红色的,跳动着燃烧了所有胆敢靠近孩童的东西。
于是一片血红之中,只有那个孩子是干净的。
干净的孩子问脏兮兮的他,就像初见时问他为什么要咬“黑色的砖块”。】
残阳,火焰,血河与孩童,整个画面有一种动人心魄的非人美感,是那种刀刃压迫在喉管上,神经紧绷却又忍不住看下去的绝对暴虐的美丽。
兰波喉咙间发出一声咕哝,他忍不住叹息,或许,异类间真的有共通之处,所以他们即便出自完全不同的「魔兽」,却又是同源的兄弟。
魏尔伦杀人的手段高效果断,但在最初,他同样是直接使用自己那强大的令人绝望的力量直接压迫。
最初的魔兽不会压制自己,于是黑色的流带奔涌大地,无人可立足他的领域。
温柔森林的秘密,人类恐惧却又狂热追求着的秘密。
【画面迅速跳转,有眉眼间逐渐有了人气的孩童,有发现自己身上张扬的力量会伤到同伴而努力收束的少年,还有眉眼愈发昳丽身高却没什么变化的青年。
还有如血的残阳,苍茫的海,残破的废墟与孤立的悬崖。
还有匆忙穿梭窄小街道衣着简单的人们,有繁忙的码头,有交错的拳头,有与横滨截然不同的另一座城市。】
白濑神色逐渐沉静:“……「他」选择走了出去。”
中岛敦迷惑猫猫头:“其实也能算你吧,白濑前辈。”
白濑顿时义正言辞声明:“不,同位体和我不能一概而论,他做的事情和我没关系。”
太宰治在雾中笑得恶劣,他伸手翻动书页,于是屏幕上画面流转。
【最终回到了那柄蝴蝶刃,刃下血渍弥散,措手不及的人踉跄几步推开白濑,橘色的发丝被汗渍粘附在鬓角。
中原中也仰头:“为什么?”】
白濑迅速抱起不知道什么时候出现在他头顶的锅,挡住了无法跑过来选择丢东西的阿呆鸟的袭击:“我都说了!同位体干的事情不要上升到我啊啊啊啊!我是无辜的!我没捅那一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