博物学家,专业暴富[综名著]+番外(104)
这场景像极了碎尸躺在棺材里,让置物柜成了缩小版墓地。
“这些尸体是您的杰作吗?”
爱德蒙语气平静,但用词极丝毫不掩讥讽。
“上周,您对贝利的训斥中,愤怒到把他心爱的收藏品都杀死分尸。可怜的贝利只能含泪为收藏品们收尸,在卧室为它们守灵。”
海因兹闻言,面色乍红乍白。
爱德蒙又补一刀,“当时,您是不是还说了「东西都是花我的钱买的,我想砸就砸」?”
海因兹的脸色更差了,他被一猜一个准,只能讪讪点头。又找补一句,“我没有打贝利。”
爱德蒙冷笑。他与双亲的关系一直很好,父母在世时从不专横。
尽管没有与贝利的相同经历,但能感同身受心爱收藏品被毁后,恨不得离家出走的感觉。
“海因茨先生,不是落到人身上的暴力才被叫做暴力。您殴打的是贝利的自尊,以及击碎儿子对父亲的孺慕之心。”
他指向一柜子的「棺材」,“万事皆有因,贝利如果真的选了离家出走,您要承担大半责任。
即便贝利犯错,但教育的方式有很多种,您选择了最坏的那一种。请不要把您在生活里遇上的压力,肆无忌惮地转嫁到孩子身上。”
为什么海因兹会如此专横地发火?
爱德蒙推测与美国的经济萧条或多或少有关。
这人返回华盛顿发现了骤然变化的经商环境,其成因与自家的亲戚总统相关。
不能问责杰克逊,但抓住了儿子贝利送出匿名信一事,由此借题发挥宣泄了怒气。
海因兹痛苦地捂住了脸庞,他心里的阴暗面被彻底揭开,眼下感到后悔也迟了。
“我真不是故意逼走贝利的,我……”
解释已经变得没有意义,需要被道歉的当事人也不在现场。
对于贝利日常生活环境继续勘察,列出了一张消失不见的物品清单。
贝利的储蓄罐被掏空,其中约有价值六百美元的硬币。
冬季衣服一套被带走,医疗箱内少了一些药物与纱布等,探险装备像是新款的套鞋、防风灯、折叠铁撬、捕捉网、打火器等不见了。
珀尔随着安娜核查清点了一圈,最后来到书房。
三个大书架上满满当当的书籍,对十三岁的少年来说是不小的阅读量。
安娜无奈表示,假设这里缺了某一本书,她也无从得知。因为买书这件事,是给贝利钱让他自行挑选的。
作为母亲只了解大概情况,确定儿子没有买血腥暴力之类的不良书刊。
珀尔又问起贝利的交友情况。
“贝利是请家庭教师上门授课吗?他有没有关系很好的同龄伙伴?”
贝利难以和行事专横的父亲沟通,而会与家庭医生西奥多讨论神奇动物。以他十三岁的年龄,一般来说更会与年龄相近的朋友更有共同语言。
安娜点了点头,却又摇头了。
“鲍威尔与克里斯是贝利的好朋友,但他们都在十一月离开了华盛顿。”
贝利是请家庭教师上门,却不是接受单独教学。
安娜认为几个孩子一起上课,学习氛围会更好一些,与同在华盛顿两家人一起聘请老师。
从贝利九岁开始,三个男生一起上课。
四年以来,有些课程安排在贝利家,有些则安排在另两个男孩家里,但这种情况在两个月前停止了。
金融危机与经济萧条席卷美国。
那两家的家长决定搬往欧洲生活,因为留在美国看不到确切的希望,谁也不知道突如其来的经济寒冬什么时候能结束。
“虽然鲍威尔与克里斯表现得不明显,但他们离开前与贝利的相处情况不似以往融洽。
兰茨先生,您知道的,在很多人看来,杰克逊总统的《铸币流通令》就是引发经济萧条的一大起因。”
安娜能感到那两家人的怨怼情绪,都是经商的,谁也不喜欢让他们生意一落千丈的元凶。
“那两家离开美国,没让我们去送行,就连一句像样的道别也没有。”
珀尔从自身的客观视角说,“这场经济危机的责任不能全推到一个人的决策上。经济泡沫的始作俑者,其实是太多银行肆无忌惮地发放银行券。
杰克逊总统的强制行政令只能算一个推手,他的治理方式过于激进了,但不够激进又无法击溃根深蒂固、盘根错节的金融资本。说一千道一万,贝利在这件事中没有任何责任。”
安娜无奈苦笑,“我明白的,我也试图以此开导他,但改变不了他失去两个朋友的事实。
即便我安慰他如此轻易失去的不是朋友,可贝利只有十三岁。这个年纪尚且经历太少,没法释怀很多事。”
至此,贝利的近期遭遇被勾勒出一个大概,他遭遇了心理上创伤式冲击。
来自父亲的暴力与对他喜好的不认同,来自朋友的单方面断交与责备,还遭遇被强制禁足。
由于事发的根源与杰克逊总统叔叔相关,他也不能随意向家庭医生倾吐心声。所有抱怨的话,一旦出口就有被利用引发不可估测危机的可能性。
从贝利寄送匿名信不以手写,采取了剪切报纸文字粘贴的方式,也能看出他在某一方面的谨慎与小心。
然而,必须谨慎行事不能随意发泄的自我约束,加上不断加压的沉重心理负担,极可能将这个少年推向了某个心理承受力的临界点。
医师西奥多说,贝利以往从未表现出要离家出走的念头,但谈起过他的梦想是去证明神奇生物的真实存在。
外出探险必不可少的技能之一,会一些简单的外伤急救方式,贝利早就与医师学习训练过了。
“现在可以排除暴力入室绑架。贝利是主动离开,但不是一场冲动式的负气出走。”
珀尔观察贝利生活环境,给出了初步结论。
“他带走的物资相对全面,针对性地前往某个目标地点的可能性很大。依照目前的交通运力,四十个小时似乎不能去太远,但不意味着容易找到人。”
这就摊开一张较完整的华盛顿所在州地图。
“以马匹在冬季道路上行驶的最快速度,我们能画出一个圈,是四十个小时能跑到的最远范围。
诸位却必须注意一点,这个圈内有运河河道与近几年通车的火车轨道。如果贝利搭乘了船只与火车,他的行踪轨迹就复杂起来,也不是猎犬能跟踪到的范围。”
“上帝啊!”
安娜看着超出州界的水上航行与铁轨标示,这些线路会被贝利带到哪里去?
珀尔一步步推测,“这是贝利第一次单独出远门。虽然带了男仆奥克,但你们说了奥克也就十九岁,他平时更多是听命保护贝利的安全,也没有独自出过任务。
因此,先把你们带贝利走过的远途旅程都写下来,说不定贝利会旧地重游。以及你们在华盛顿之外的房产也写下来,贝利也可能前往那个相对熟悉的城镇。”
海因兹拿起笔,一条一条写了起来,他又不安地问:“如果这些地方都没有呢?”
珀尔:“排除贝利中途遇到危险不能到达目的地,他就是抱着另一种目标,为了证明自己的价值,去寻找传说中的神秘生物了。
已知他没有与奇奇怪怪的人往来,那就必须彻查书房。在书籍、报纸、杂志里势必藏着一张贝利心目中的通往真理的地图。”
书房中,爱德蒙正在一本本翻阅着贝利的藏书。
半小时后看到珀尔进来,挥了挥手里的一本羊皮书,“兰茨先生,不知您是否你听说「诺查丹玛斯」?”
珀尔点头,“知道得不多,那似乎是一位十六世纪的大预言家。难道贝利写的那首民谣与这个人相关?”
爱德蒙不可置否:“该怎么说呢,或许不是民谣,本身就是一则预言。您看看这一页。”
珀尔接过了书,伸手一碰,立刻察觉到异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