蛛网,驯养与依赖症[综英美]+番外(9)
彼得耸耸肩:“我上去也是一路站着,都一样。”
“你后悔吗?”贝尔纳黛特重新注视着他,“如果你当初没有帮助那个被迪克他们欺负的人,现在被针对的就不是你了。”
彼得挠了挠头,过于年幼的声线还有些浓郁的奶气,遇到长一点的单词说起来还稍微有点糊:“我想,只要他们乐意。不管我有没有帮那个人,我都会被针对的吧。”
贝尔纳黛特若有所思地点点头,听到彼得问:“那你呢?”
她眨眨眼,“一样。”
校车一辆接一辆地离开了,现在除了偶尔经过的保安以外,大道瞬间变得空旷起来。贝尔纳黛特走出阴影的庇护,站在阳光里朝彼得说:“我们走吧。”
彼得愣了一下:“你的伞?你不是……”
“我并不害怕阳光。”贝尔纳黛特简洁地解释,冰绿色的眼睛里和她的声音一样,没有波动。彼得困惑地看了看她,最终走下楼梯:“那走吧。”
两个孩子就这么一起走在路上,贝尔纳黛特和彼得保持着一段合适的距离,尽最大可能不要碰到他的影子。路过一个冷饮店的时候,他们还一起各自买了一支雪糕。
彼得发现贝尔纳黛特对于所有柠檬味的东西都有着惊人的热情,连雪糕都不例外。
到了分路的时候,贝尔纳黛特朝彼得告了别:“明天见。”
“明天见。”
等到两个人都已经各自走远后,彼得忽然才意识到,这好像是自己上学以来第一次有人跟他说明天见。
他咬着嘴里有些化掉的巧克力雪糕,眯起眼睛看着头顶金黄灿烂的纽约市天空,开始觉得,也许明天依然要上学也没有那么糟糕。
第5章
往后的时光长河里,贝尔纳黛特曾经想过很多次,到底自己和那个叫彼得·帕克的男孩是怎么成为朋友的,一些太过久远的细节都已经想不起来了。
也许是从他的影子擦过贝尔纳黛特脚踝的时候。
也许是他们在女厕所的那次尴尬碰面。
更也许是,当珍妮弗和迪克他们联合起来,把贝尔纳黛特堵到操场边缘,绑在投光灯杆上泼了一桶水,说是要像教会里那样,让圣水和太阳暴晒把吸血鬼烧成灰烬的时候。彼得是唯一一个从人群里冲出来阻止,然后用外套替她遮着夏日里毒辣太阳炙烤的人。
最后两个孩子都因为晒伤和中暑进了校医务室,躺在相邻的两张床上,连嘲笑对方因为满脸烫伤膏药而显得搞笑无比的力气都没有。彼得因此还不得不在一段时间内,也跟着贝尔纳黛特一起天天打伞躲避阳光,直到完全康复。
校方对这件校园欺凌事件处理得相当轻描淡写,玛德琳得知以后非常愤怒,如果不是贝尔纳黛特和彼得死死拉着她,她估计能毫不客气地抬脚踩在那位头顶闪耀着地中海的校长的脸上。
不过好消息是,两个孩子由此成了彼此唯一的朋友,又因为家住得格外近,串门蹭饭就成了日常,连带着玛德琳和帕克夫妇也熟络了起来。
彼得在学习上,尤其是所有理科科目上都有着极高的天赋,他拿着贝尔纳黛特的书也能轻易自己看懂,即使对方比他高一个年级。而贝尔纳黛特擅长的则是文史类科目。
又因为过去,她和玛德琳一直战战兢兢地活在随时会出现的“猎手”们的阴影中,总是在搬家换地方,都没正经上过多少学,对于科学之类的课程更是完全一窍不通,全靠彼得给她的补课内容修满理科学分,并死撑到和他一起进入同一所优秀高中。
有时候玛德琳对于这两个孩子竟然能成为朋友都有些惊讶,因为他们两个在给人的第一印象里都是属于话不多,性格比较内向的类型,很难想象这样两个人能畅快亲密地聊到一起。
为此,她还特意观察过这个小男孩一阵,最后得出了结论:
“这个孩子的眼里和心里都是纽约的磅礴阳光,灿烂而干净”。
这就是玛德琳对彼得·帕克的评价。
她很喜欢这个孩子,因为他是贝尔纳黛特第一个也是唯一的真实朋友,而且自从两人变得要好以后,贝尔纳黛特的个性也相对来说没有以前那么沉默寡言了。用玛德琳的话来说就是,“这团西雅图的沉静雨云终于透露出了一丝亮光下来”。
所以到底是为什么两个人会成为朋友呢?
很久以后,贝尔纳黛特终于想到,也许是因为那时候他们都太孤独了。
从有记忆起,她的世界除了芭蕾舞裙的白色就只有影子的黑色,单调得就像黑白照片一样。
而彼得是最特别的一个。
他像那颗突然闯进b-612星球的玫瑰种子,是真实鲜活的温度和色彩。
……
贝尔纳黛特坐在化妆间里,任由影子将自己笔直的黑发盘起固定,然后她换下便装穿上舞衣,半透明的灰蓝色纱裙层层叠叠地垂下来,云朵一样贴合着少女十九岁的美好身线起伏包裹。这种色彩让她想起了西雅图的阴天,她想穿着它参加今天的这个重大比赛。
接下来是上妆,从眉粉到唇蜜。镜子里的少女在一瞬间变得活色生香起来,像盛春里绽开的丰满花朵。
她听到舞台上传来的音乐已经逐渐进入尾声,下一个就是自己。绑好舞鞋的丝带后,贝尔纳黛特的手机屏幕突然亮了起来。
她打开一看,是彼得发过来的信息:
“我已经到了。下一个是你对吗?我还特意带了相机。”
“对。”她简短地回复,深吸一口气平复即将上场前的紧张。
“等你上台领奖。”
“有奖品吗?”
“梅姨赞助的柠檬水算吗?”
贝尔纳黛特看着短信最后摇摇晃晃的果汁表情图案,微微笑了笑,准备上台。
她站在深红色的幕布背后,听着主持人的话音落下,幕帘掀开,光芒如泛滥的荆棘一般涌进来刺痛她的双眼。
玛德琳的话没来由地闯进贝尔纳黛特的脑海,“舞者的生命只有在不停地舞蹈中才能得以永存,身上的舞衣和呈现出来的舞蹈姿态就是最有力的盔甲和武器,你是即将踏上世界巅峰的勇士。”
她现在正站在巅峰上。
……
下课铃声一响,彼得几乎是踩着铃声冲出的教室。比起一定会遇到弗莱士·汤普森的主干道,他选择了从一楼的窗户翻出去。为此他不得不一路和那些被阳光和水分滋养得过分茂盛尖锐的红花檵木做着斗争。
不过彼得也同时发现,自己的牛仔裤并没有像那位推销员承诺的那么结实。至少在这群疯长的红花檵木面前没有达到它该有的效果,反而让他感觉自己几乎是在一堆长满棱角的树杈之间裸奔,疼得有些哆嗦。
正拿着修剪刀侍弄拿着繁茂花草的斯坦·李老大爷看到了,立刻挥舞着手里的长剪刀朝彼得大吼:“嘿!你不应该在这里,停止践踏那些花,给我回到路上去!”
“对不起斯坦,我今天有急事,抄个近道!”彼得下意识地回答到,然后他突然反应过来,斯坦居然称这些灌木丛为花。
于是他没来得及多想又继续说到:“但是我还是得说,从植物学的学术角度来讲,它们严格意义上不能称之为花,而是树木。”
“离我的花远点,孩子!”斯坦抄起地上用来浇树的黑皮软管,一脚踢开旁边的水龙头开关,清亮的水流立刻像箭一样喷射出去,追着彼得一路驱赶。
直到彼得鬼叫着连蹦带跳一步三滑地踩上路面,斯坦才关了水龙头:“现在的青少年!”
沿着教学楼绕了一圈后,彼得终于出了校门。他在自行车的专用停车区域里,找到一早特意从本叔那里借来的自行车,开始朝剧院的方向赶去。
路过一个拐角的时候,彼得眼角的余光瞥见了一家花店,下意识地拉了刹车闸停下来。
买花原本不在他的计划范围之内,但是不知道为什么,当他看到花店的时候还是选择了停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