蛛网,驯养与依赖症[综英美]+番外(52)
雨水逐渐覆盖住整座城市,被风吹卷着敲打在贝尔纳黛特房间的窗户上,滴滴答答,声音清脆。
她带着一身刚沐浴完的微潮热气走出卫生间,将窗户关好,正准备将头发吹干,忽然听到楼下传来一阵熟悉的电话铃声。
贝尔纳黛特放下手里的吹风机,很快跑下楼,将电话接起来:“你好,这里是瑞恩家,请问是哪位?”
没有回答,嘈杂的电流声在听筒里急促流窜着,听起来有些炸耳。
她有点茫然地看了看手里的听筒,试着重复:“你好?请问是哪位?”
这次,听筒里传来了一个叹息声,夹杂在电流里,格外捉摸不定,甚至不太像是人类的声音。
一种莫名的不安感从脊背猛地窜上来。她忽然想到霍金斯报纸上,那些来自失踪家人的电话,也是这样模糊不清,满是电流杂音,还说他们就在墙背后。
她果断地挂断电话。
然而就在她将听筒放回去的一瞬间,屋外的路灯突然开始集体狂闪起来,将街道上的树影扭曲着淹没进整个房间里。
紧接着出现的是一阵清晰的,来自某种兽类正在压抑着咆哮的声音,很像当初她在皇后区东广场时遇到的那些怪物。
贝尔纳黛特慌乱地后退两步,视线紧紧盯着大门抬起手,周围所有物体的影子全都脱离出来,融合在一起,如同茂盛生长的藤类,忠诚无畏地绕护在她身边。
咆哮声越来越近,似乎随时都会冲破大门闯进来。紧张感让她全身紧绷,冷汗混合着潮湿发丝上的水珠滑落下来,滴在脚尖。
有薄雾一般的黑影从窗外一闪而过,紧接着那些凶狠无比的咆哮突然全都转变成一种极为细弱的哀鸣,似乎正在遭受什么可怕的折磨。
随着空气里不断有清脆的,类似骨骼被折断开的惊悚声音响起,夹杂着怪物悲惨挣扎的凄厉嚎叫,一切又恢复了夜里该有的安宁。
贝尔纳黛特迷惑地看着窗外,路灯闪烁的光影刺进她眼里,若有若无的薄雾盘踞在外面,将雨水都笼罩得模糊不清。
有什么东西,还徘徊在屋外没有走。
她握紧手指,绕护在身边的影子也变得更加警惕。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贝尔纳黛特不知道自己保持着这个极度防备的姿势有多久,直到她忽然听到一声非常轻柔的,和刚才电话里一样的叹息。紧接着,那团缓缓流动在屋外的薄雾终于恋恋不舍地逐渐散开,路灯也很快恢复正常。
她困难地吞咽着,手指抓住湿漉的发尾又松开,一步一步走向大门。握住门把手的时候,她都感觉自己的手指几乎和这块冰冷的金属是差不多的温度。
她慢慢地,慢慢地打开门,走出去,看到外面一切正常。纽约秋夜的雨水温柔轻盈地笼罩住她。
只是……
贝尔纳黛特低下头,看到从街道中央一直到门口,全都撒满了某种腐蚀性极强的液体,在路灯下不断冒着泡泡。深色的痕迹如同喷溅出的大片血迹,看上去狰狞又惨烈。
她不知道那是什么,但越来越不安的本能正在催促着让她立刻回到家里,反锁上门。
回头间,贝尔纳黛特看到身后不知什么时候出现一支鲜红欲滴的玫瑰,被几缕类似蛛丝般的晶莹丝线黏贴在门上,花瓣上带着清澈的露水,朝她肆意绽放。
第21章
他被淹没在沸腾的蓝色大海里, 听到耳边有个稚嫩清甜的女声在对他说:“看起来你得帮我个忙了。”
面前的大门被猛地拉开,刺眼白光骤然袭来。哈利感觉被人从身后一推,顿时踉跄着跌进一片够不到底的刺骨冰冷中。
他颤抖着睁开眼睛醒过来,入目的一切都是阴暗漆黑的, 只有窗户边微微透露着一片月光, 幽灵般苍白。
紧接着, 他发现自己浑身都难受,冷得好像失去了所有温度,喉咙肿痛到连吞咽都困难,脑子里满是昏沉与痛苦, 呼吸困难, 胸口闷窒。
好冷, 好冷,好难受……
哈利无意识地蜷缩着自己, 试图朝周围任何有暖意的东西靠过去, 手指无意间触摸上一片柔凉的类似头发的东西, 掌心下是带着明显体温的皮肤。
他艰难地摸索一会儿, 很快被另一只不知道是谁的手给按停,紧接着响起来的是一个带着明显软糯气的小女孩声音,在黑暗中听起来简直近在咫尺,甚至连那种温热的呼吸都能被感觉到:“快点睡觉。”
片刻后, 她又迷迷糊糊地补充:“要是你敢跑的话,我就打你。”
哈利愣一下,收回手,嘴唇颤抖着挤出几个单词,嗓音嘶哑得吓人:“很冷……很难受……”
女孩嘟囔着,不知道是睡着了在说梦话还是别的什么。但没过一会儿, 她竟然真的坐起来,主动朝哈利躺着的地方靠拢过来,紧挨着他躺下,还把自己身上的半截旧毯子也盖到他身上,像哄婴儿那样随口安慰道:“好了好了,不冷了。”
这里实在太黑,哈利完全看不清她的脸孔,但能清晰感受到她的呼吸声,她的体温,甚至是她满头长发覆盖在自己脸上,缠绕过指间的柔软,像是泼洒而下的大片花朵。
他抗拒这种过近的接触,但又急需对方的温暖来驱散自己身上那种要命的莫名寒冷。
已经快被过高体温烤化成一团浆糊的大脑来不及去思考什么骨气与体面之类的东西,求生本能让他一边带着恨意地小声呜咽着,一边朝对方更近地紧贴过去,滚烫到不正常的温度很快让女孩反应过来:“你不舒服吗?”
哈利回答不上来,整个人冷得颤抖不止,头痛开始越来越明显,全身的骨头都在融化那样的酸涩,眩晕与冰冷无处不在地包围着他。
他感到女孩伸手在自己额头上摸了摸,然后跳起来:“你在发烧。”
这很正常,毕竟他刚刚才被这个比自己大不了两三岁的罪魁祸首当做人质,从那个该死的霍金斯国家实验室里挟持出来。
极度的恐惧与对方故作凶狠的威胁都让他哭个不停,吃不下任何东西,喝不进去水,晚上还要睡在这种不见天日的阴冷地下室里,身上除了自己用料考究但保暖效果非常一般的手工西装,以及一条不知道是从哪里扒出来的,带有明显陈腐气息与脏污的破毯子以外就没有别的东西了。
从小被娇惯着长大的身体适应不了这种突如其来的巨变与恶劣,他理所应当会发烧。
不知道爸爸有没有发现自己不见了。哈利低声抽泣着,空气被一点点艰难地挤进肺部,让他不得不大口用嘴呼吸,全身沉重到像是落水的石头。
他此刻无比想念家,想念爸爸,还有他自己柔软舒服的小床,以及能够缓解他极度口渴的热水。
身体上的病痛折磨让哈利本就已经垮塌的心理防线更加崩溃,烫到几乎将他自己的皮肤灼伤的眼泪接连不断地掉落,整个人不辩冷热地颤抖着。
有模糊的声音贴在他耳边叨扰,哈利烦躁地呻吟着,胡乱将对方推搡开。他感觉自己应该是打到了女孩的脸,但奇迹般的,对方一点也没有生气,反而还继续伸手试了试他的额头温度,接着便自言自语地跑开了。
很快,她找来了热水以及降温用的冰袋,甚至还有一些别的乱七八糟的东西,开始笨手笨脚又努力地照顾着这个被自己拐来,已经发烧到有些意识不清的小人质。
哈利陷入一种半昏迷半清醒的状态,抓着女孩的手一直小声叫着妈妈,对方则颇为耐心地应和着,时不时为他换下冰袋并按住他因为开始出汗而乱动的手脚。
一夜过去,他从有着母亲温柔怀抱的梦中醒来,看到却的不是自己房间里的明媚阳光,而那个手腕内侧纹着“062”的女孩。
她似乎一夜没睡,现在已经困得倒在哈利旁边,一头浓密的红铜色卷发凌乱披散着,身上除了那件破破烂烂的病号服以外,什么都没有,细瘦的手臂肌肤苍白,被自己紧抓一夜后留下了明显的红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