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你要和玛姬一起出去？”格伦似乎要被我逗笑了，他摸了摸下巴，用带点笑意的目光看向我，但很快它们又消失了，他看着我言辞恳切:“如果救世军的人就埋伏在外面某个地方，去冒险的更不应该是你们。”

“不是这样……”

我犹豫了一下。

“你知道如果你和米琼恩被他们发现，被他们抓住做人质……”我知道自己说的这些假设其实全部是事实，只是格伦和所有人都还不知道这一切，而我在此时也无意隐瞒——

“你会死。”

但在我说出口以后，才发觉这句话听起来太无力了。

格伦面对了那么多次生死攸关的困局，他是末世的幸存者，早就对朝不保夕的生活感到习惯了，他已经不会再因为这句话而感到警惕了。

他不会再怕死了。

我忧心忡忡地看向他，果然，格伦看着我露出点无奈的微笑。

可还没等他说话，卡尔就先把我拉向一边。我被吓了一跳，勉强不离开格伦他们的车子太远，确保他们一冲出去我就是最先被撞飞的那一个之后，我才分出心看向卡尔。

“你这两天很奇怪。”他有些怀疑地看着我，仿佛我脸上待会儿会出现什么答案。

我不知道该怎么和他解释，只能肯定地说:“我没有。”

“Fine”他转头对格伦他们说“我送她和玛姬去山顶寨，也会把达里尔找回来。”

什么？

他好像打定主意每次都要当我计划里的意外，不过好在那些家长都露出了很不赞同的表情。

“可以么？”格伦看着他挑挑眉。

“别闹了……”米琼恩也忍不住在副驾驶开口“所以每个人都非要在今天干点什么大事？”

“达里尔走很久了”卡尔的语气有点不由分说的意思“趁现在还能赶上他。”

米琼恩从车窗探出头，她看着卡尔，语气十分认真地说:“恐怕我只能说不行，因为瑞克也不会同意。”

“Jesus……”卡尔在我身边有些烦躁地叹了口气，接着偏偏头说“我不需要他的同意。”

我连忙拉住卡尔，握住他的手臂让他不要再说这样激烈的话。我不希望他们再起争执，毕竟我也赶时间，我们必须在救世军设置路障前赶到山顶寨，所以现在的每分每秒都很宝贵。

格伦觉得我带着玛姬单独出去有些冒险，但如果他送我们去，势必还是会再去找达里尔，我不能让他这么做。

我只希望他今天能好好留在社区，哪儿都不要去。而且我必须要带玛姬见医生，如果之后突然腹痛的玛姬能得到治疗，那所有人都不用出去面对救世军的陷阱。

可是……

玛姬现在一点会突发急病的征兆都没有，我根本没法说服格伦让我无缘无故地带她离开。

“Fine”我看着格伦说“我不会带玛姬出去了，但你得留下来陪她，我和卡尔会去把达里尔找回来，这样呢？”

“我不太懂你坚持出去的意义”米琼恩打开车门从里面出来，她寻找答案似的看了我一会儿，但我估计她现在不会脑洞大开到相信我是个穿越者。虽然我被她审视的目光看得有些不安，却还是没有退缩，她皱了皱眉，半晌才沉声说:“早去早回。”

“所以我是被你禁足的那一个？”格伦有些无奈地从车上下来，他勉强地看着我笑笑“车子归你们了。”

我没再犹豫，开了车门坐进驾驶位，卡尔在外面沉默地看了我几秒，最终还是坐进副驾驶。

“我们得先去山顶寨。”

我把车开出社区之后，才转头对卡尔说。

“这和你说好的不一样”他皱眉看我“你知道我们现在不能让达里尔一个人在外面。”

“我知道，但我们没时间了。”我用力踩着油门，车速很快提了上来，卡尔被惯性带着撞回椅背。

“你想做什么！”他抬手握住车窗上方的把手。

“我要去山顶寨。”

“所以我现在问你为什么非要去山顶寨！”

“我说过了！玛姬肚子痛！需要看医生！我现在要去山顶寨把医生接过来！”

“Jesus，现在没有人肚子痛！”

卡尔看起来十分不解，他需要我给他答案，可是这又恰恰是我做不到的，于是我狠心无视了他的目光，一脸决绝地开向记忆中的山顶寨。

“Fine”好半天他才把头扭过去，和我一看着前面的路“你要我和你一起冒险，你根本就没把握。”

我是没有把握。

而我也明白，我现在做的一切不过是我唯一能做的。

“…我不想看到有人死”我忍不住对他说了心里话“在社区里你说要和我一起走，你现在后悔了么？”

我改动了格伦他们的剧情，现在也是为了不顾一切地阻止下午的时候大巴车开出社区。我要把医生接到亚历山大，这样在玛姬肚子疼的时候大家就不用再去山顶寨，就不会踩入尼根设计的陷阱。

时间的齿轮缓缓转动，一分一秒都在稳定地咬合。

而这一刻，真正有危险的，是坐在车上的我和你。

我不知道尼根的陷阱在什么时候设下，也许我们开过这篇农田就能和他们迎面碰上，也许是在回程，我们会被怎样对待我根本就不知道。我就是在冒险，我在拿着那点我所知道的、少的可怜的剧情在博弈，而被我拿去下赌注的，就是此刻的我和你。

所以——

“你后悔了么？”我问的时候不敢看他的眼睛“我是说…如果你被我害死了…”

我感觉到他不耐烦了，他似乎想发脾气，却又忍住了，只是反问：“那你呢？”

“我？”我被他问的一愣，却也老老实实地回答：“我没准也会死…”

而他只是沉默了。

我看到眼前的路延展得很远很长，好像我们还有很远的未来要走似的。卡尔坐在我身边安静了很久，他也在看着前方的路，我不知道他在想什么，我从来都不知道，我一直想是不是我没有用心，而事实其实是，从他把我留在那个废旧的城区开始，我们之间某种情感上微弱的联系就已经被切断了。

但我们还是这样耗在一起。

我想说点什么打破沉默，我意识到这是因为我们之间隐形的疏离，即便我们可以平静地度过那么多温和的时光，但它总是能在这样的时刻清晰地显露出痕迹。

那时卡尔突然开口了，他说：“我已经没有机会后悔了。”

“我已经没有机会后悔了。”

……

【TBC】

第21章

因为车速不稳，他一直抬手握着车窗上面的把手，这个角度让我能看到从他滑下的袖口中隐隐约约露出的一个弹孔形伤疤——是我第一次和他外出时亲手留下的。我那时不敢睁眼开枪，失手让子弹贯穿了他的小臂，我仍然为这个伤疤感到内疚。

但我现在不能停下，我没有时间停下。

我把车子开得飞快，就像想把那个犹豫不决的自己丢在身后。窗外的景色渐渐连成一片，最后连卡尔的脸色看上去也不那么冷静了。

“我有一种不太好的预感。”他转头对我说：“停下！”

可那时候我的车速太快了，我的心和车子一样，轻盈得坚决，不愿意放弃这样追赶时间的感觉，我没有听他的话，更没有回答。车子就像射出枪口的子弹，头也不回地穿过一个又一个街区。

“我是认真的”卡尔警惕地回头张望着“我觉得有人注视着我们。”

我相信他说的话，车里只有我和他，卡尔是唯一能帮我的人，可是我想不出更好的办法，除了把油门踩得更深一点。

“Jesus…”卡尔没话说了，他开始在车上翻□□。

然而就在他低头找□□时候，我突然发现车前的路况出现问题。

“卡尔…”我手足无措地叫了一声他的名字“卡尔！”

“怎么了？”他拿着一把□□抬头看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