咬痕/尖齿(83)
宁秋砚猜关珩是怕他倒下去。
不过他还是自己抱了羽绒服,只是在关珩伸手时,把手递了出去,和关珩牵着手走上酒店的台阶,再经过旋转门。先前已经忘记的衬衫夹因为走路的动作存在感再次变得明显,每走一步都很不舒服,所以他走得有些慢。
“很难受吗?”关珩侧头问。
“……嗯,一点点。”宁秋砚含糊地应了,一抬眼过去,视线正好对上关珩的嘴唇。
关珩的唇偏薄,唇色很浅,看起来非常冷淡。
很难想象接吻的样子。
宁秋砚脸蓦地一热,人就快要冒烟。
两人步行过大堂,往电梯走去。
正在这时,宁秋砚看见电梯门打开了,里面走出来一个意想不到的人——他的舍友荣奇。
宁秋砚很快明白过来,荣奇对他说过两次自己暂时住在学校附近,还邀请过他一起住。而且,以荣奇的家境和豪爽的性格,绝对会挑选条件足够好的地方住。
在学校附近范围内最好的酒店只可能是这里了,他早该想到的。
荣奇也看见了宁秋砚,先是一惊,随后不可思议地喊道:“哎,你怎么在这里?”
他大步走了过来。
宁秋砚脚步一滞,关珩便察觉了,问道:“朋友?”
“是。”宁秋砚回答,“是我舍友。”
说话间三人已经近了,停在厅里说话。
宁秋砚回答荣奇:“我也住在这里。”
“可真是太巧了!”荣奇说着看向关珩,“这位是……”
关珩并不爱摆架子,尤其是面对这么年轻的人类,只淡淡地对荣奇点了一下头。
荣奇隔得远远地便感觉对方气质优雅出众,近距离一看更觉得难以接近。
他的第一反应便觉得这个男人和他们不像是一个世界的人,像二次元与三次元,不处于同一维度,只能仰望,触不可及。
荣奇注意到了他们牵在一起的手,也注意到了宁秋砚有些微慌乱,却没有打算松开对方。
刹那间荣奇明白了一个重要讯息,将那股随便的劲儿收敛起来,笑着说:“早知道你和你朋友也住这里,我就不至于一个人待房间那么无聊了。”
荣奇是个直男,两人住在一起几个月,宁秋砚还没告诉过他自己的性取向。
当然,宁秋砚也不可能提及关珩。
“你现在要出去吗?”宁秋砚问。
“有点饿,想出去买点烧烤什么的。”荣奇说,“你们要不要一起?”
“不用了。”宁秋砚都不敢看关珩的表情,“我们刚回来,打算回房间休息。”
荣奇本也是随口一说,不觉得宁秋砚和朋友真的会去。临走前他告诉宁秋砚:“对了,明天就开始搬宿舍了,你什么时候来,我等你一起去。”
这么快。
宁秋砚叫荣奇先去,说自己还有点事:“我周三过来。”
关珩是后天晚上的飞机,在这之前宁秋砚哪里也不想去。
进入电梯里,情绪紧绷、担心舍友会对性取向有偏见的宁秋砚才轻轻地松了一口气。
一抬头,关珩却正在看着他。
关珩对两个年轻人类的互动应该兴致不高,只问:“你还要继续住宿舍?”
宁秋砚点点头:“嗯,学校已经分配好了,我今天上午和荣奇一起去看过。”他知道关珩不放心,又解释道,“旧的宿舍要翻修,临时过去住的那栋楼也提前检修过了。学校发布通知严禁再使用小电器和取暖器,应该不会再发生火灾。”
要说的话,就是有点冷,因为临时宿舍还是没有集中供暖。
不过好消息是空调是完好的。
关珩听完解释后没说别的什么,只道:“好。”
这时宁秋砚没去细想关珩突然问起这个的原因,他的全部心思都放在衬衫夹上。酒店房间近了,他已经在幻想进去后的第一件事便是冲向浴室,赶快把它取下来。
可是他没有得到那样的机会。
关珩打开房门后没有放开他的手,直接拉着他走向了沙发。
宁秋砚已经有点受不了了,虽然很想就这样一直被牵着,但还是试图把手抽走。
关珩问他:“急着去干什么?”
宁秋砚说:“我想去洗手间。”
关珩:“不可以。”
宁秋砚:“……”
“坐着。”
几秒后,关珩开口道。
“低一点。”
宁秋砚依言坐在了地毯上,与沙发上的关珩一高一低。像在渡岛时第一次去到关珩卧室时,关珩俯在他的上方,居高临下地注视着他。
宁秋砚知道,关珩这是有话要和他说的意思,可是他现在真的很急。
“现在请回答我,宁秋砚。”关珩使用了一样的开场白,抬着宁秋砚的下巴,“我们在这里说过什么?”
关珩的语气听上去冷淡,但那双幽黑的凤眼中仍缀着温柔。
汽车后座的旖旎在酒店的房间里延续。
宁秋砚眸光闪烁,动了动嘴唇:“我把自己交给了您。”
关珩问:“包括?”
“包括我的思想,行为,身体……”他虔诚地回答,“还有我的情感。”
这个回答很令人满意。
关珩加大了手指的力道,见宁秋砚有点吃痛,便很快放开了,问:“你今天做到了吗?”
宁秋砚倏地明白过来,他今天一定是做了违反约定的事,有哪里做得不对,否则关珩不会这么问。
他苦思冥想,回忆今天发生过的每一件事。
一定不是发生在上午,下午他也只是和曲姝、李唐在一起,晚上去宴会前也没有不正确的地方,唯一可能的就是宴会上了。可是他和关珩只分开了一小会儿时间,难道是因为他和盛欢说话了?思及此,他忽地想到了原因,从口袋里拿出了琼斯先生的名片。
“……我好像没有。”他把名片扔在桌上,望着关珩道,“我是不是不该随便收别人的名片,如果要和谁交往,应该征求您的同意?”
关珩的长发垂落一缕,神情变得严肃,沉沉地对他说:“不是,和谁交朋友是你的自由,我不会剥夺你应有的权利,因为你的人生应该过得精彩——当然,瓦格纳的确不是适合做朋友的人选。”
你的人生应该过得精彩。
这句话直击心灵深处,与陆千阙说过的“我们都希望你过得幸福快乐”不谋而合,足以证实关珩对此的看重程度。
宁秋砚怔忡,下意识点了点头。
“我不会强迫你做任何事。”关珩说,“你不想做的、不喜欢的,都有权提出来,无论什么时候、什么地点。”
宁秋砚又点了点头。
关珩说:“你需要做的只是足够信任我,把自己完完全全地交出来,不要有任何负担。”
宁秋砚慢不自觉地回答:“我相信您……”
宁秋砚梳好的头发已经乱了,坐在地毯上的姿势看起来端正,但其实很别扭,这幅默默听话的样子太乖顺,关珩眼神变得深了些,伸手揉了他的发顶。
“现在还难受吗?”
终于,关珩这样问道。
宁秋砚不算笨,到这里慢慢地听懂了,脸上泛起一点绯色,老实地回答:“很难受……带子好像滑上去了。”
他应该一开始就听关珩的话在车里取下来的。
“嗯。”关珩说,“脱掉。”
就在这里。
关珩有权利对他做任何事,他也不再需要有任何遮掩。
宁秋砚属于关珩。
这一点毋庸置疑。
第61章
先是西装外套。
本就只系了一颗扣子,轻轻地解开,脱下,叠起来搭在单人沙发的椅背上——这是借来的衣服,宁秋砚不知道还要不要退回去,所以有特地注意保持整洁。
白衬衣的尺码合适,前后都服帖地压在裤腰里,勾勒出少年人清瘦的肩背与窄细的腰线,是衬衫夹的功劳。
其实,这样的天气里即便是穿正装,外套也不会脱下来,所以衬衫夹并不是必需品,完全可以不使用,只是宁秋砚太好摆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