咬痕/尖齿(117)

作者:微风几许

关珩输了。

顾煜热衷于给输家画脸,这次轮到了关珩,他却不敢动手,眼巴巴望着陆千阙。陆千阙稳坐如山,对他眨眨眼睛,他便猛地反应过来,将笔塞给宁秋砚,人小鬼大地说:“小宁哥哥画吧,你离先生最近!”

宁秋砚:“……”

他攥着眉笔,回头看向关珩,感觉眉笔烫手。

关珩坐着不动,好似在等着他。

即使坐着,宁秋砚也比关珩略低一点点,凑过去时视线是稍稍往上的。他的眼睛黑白分明,眼尾微微下垂,这样的角度看人总会让人觉得单纯,尤其是现在还配了狗狗胡须。

房间里的灯光是暖色调,明亮,却又带着属于夜晚的迷醉感。

外面正是白天。

宁秋砚很专注地看着关珩脸上的某处,喉结上下滑动,他抬起手,眉笔触在冷玉似的皮肤上,留下黑色痕迹。

被冒犯的关珩眼睫低垂。

两人身上都染上了暖色晕影。

陆千阙忽然捂住了顾煜的眼睛。

一点黑色痕迹被拉长,仿佛雪地上出现的一道墨印。

画完了。

宁秋砚视线移动,与关珩的撞在一起,在那双总是沉而黑的凤眸里看到了纵容。

“咚——”

有鼓在响,伴随从心脏里倾泻流出的美妙音乐。

*

陆千阙带着顾煜在初五的夜晚离开,临走前特地和大家告别。

白婆婆给顾煜做了很多点心让他带走,由于不想去外地读书,顾煜走的时候没忍住还哭了一场。

车子载着他们绕过大宅下方的喷泉,进入森林,去往离这里不远的停机坪。明亮的车灯投射出光束,像在黑暗中穿行的野兽,很快便被茂密的森林掩盖,看不见了。

宁秋砚没有去送他们。

彼时他在三楼卧室里,在那张灰蓝色大床中央。

因为上一次宁秋砚被松开桎梏后对关珩的亲近,造成了情况有些许失控,近一周来,他们都保持了一定的距离。

现在也没做什么。

宁秋砚只是跪在柔软的床垫上,任关珩从床的另一侧过来,抬着他的下巴亲吻。

床垫因两人的重量下陷,微微朝一个方向倾斜。

宁秋砚身体滚烫,人很软,有点跪不住。

他被关珩捏着下颌,人动不了,嘴巴也根本无法合拢,嘴唇、下巴都是一片湿漉漉的,关珩终于放开他时,他的下颌满是指痕,眼尾都红了,看着有点可怜。

那脖颈上还有前几天留下的两个小血洞,淡得快要消失了。

他们分开了一点距离。

宁秋砚的手一直都轻轻地抓着关珩的衣摆,明明面对的是吸他血的恶魔,却偏偏毫无保留地信任着,无论何时,无论发生什么。

同时,将那一处衣料都抓皱了,他也很乖地没有越距。

宁秋砚是承受者。

接受关珩的亲吻,拥抱,以及给予他的一切。

因为亲吻,关珩的嘴唇也呈现出平时所没有的艳色,只是那双眼睛还是幽黑森冷的,皮肤也白得毫无血色,看起来别有一种异样的吸引力。

“宁秋砚。”

只听关珩忽然叫了他的名字,嗓音喑哑。

接着,又用听不出情绪的语气说:“重复安全词。”

宁秋砚脑中“嗡”了一声,立刻整个人都烧了起来,他愣愣地看着关珩,下意识地重复了一遍,其实自己都没听清楚,只觉得关珩的声音在很近的地方响起,直往他的耳朵里钻,似乎是在警示:“记住了。”

窗帘拉开了,夜色很美。

依然采用了差不多的方式,但再没有长达一整夜的“惩罚。”

时值深夜,关珩粗鲁地将东西扔在了地毯上。

深色短绒料立刻湿了一片,几近全黑。

宁秋砚在发抖。

皎洁白月光淌过灰蓝色大海,淌过冷白的山丘沟壑,以及上位者英挺眉眼下的黑色面罩。

这一次宁秋砚很清醒。

拿过银色小方袋时,还认出它和自己误买的是同一个品牌,但在各方面都有很大的差别。

学以致用。

关珩教过宁秋砚怎么做。

他运用得很好。

黑色皮扣下的手腕是极细的,很快,便被另一只手抓住了。

那手很大,掌心微凉,连指尖都是冷淡的。

却因为隐忍,手背冒着明显的青筋。

天边泛起了鱼肚白。

第87章

宁秋砚也想在渡岛留下些什么,和关家人留下的那些一样,组成渡岛的一部分。

可惜他没有什么特长,现在岛上也没有新的道路或建筑要修建,用不着他亲手砌上一砖一瓦。想了几天,他决定将之前的一点小想法扩充,这次不只是再制作有声相册,而是想系统性地学习一下摄影,拍摄视频,配乐,做成属于这个年代的渡岛的纪录片存在大宅的影音室里。

这个想法得到了关珩的允许。

“除了要学开车,学摄影。”

关珩自后方环着宁秋砚,轻轻捏着他的手指。

“还有什么想学的?”

“种草药?”宁秋砚在刷手机,打了个哈欠,“前两天凌医生说他在农场的温室里试着种了一些,效果不是很理想。我答应了他,等下一次假期去帮他的忙。”

渡岛的气候特殊,能适应生长的植物不多,岛上的蔬菜水果大多都是靠采买,温室里种的只是生长周期极短、不易保存的种类。

“可以。”关珩说,“有不懂的可以问我。”

宁秋砚回头问:“您对草药有了解吗?”

关珩回答得很平常:“会一点。”

不是炫技,不是夸口。

宁秋砚知道关珩说“会一点”,那么就一定不是假话,甚至可能精通。现代医学发展迅速,但千年前,人们靠的还是传统医学,关珩虽然出生世家,但曾行军打仗,跋山涉水,对其有所研习很正常。

“那到时候我来问您。”宁秋砚软软靠着关珩说。

“好。”关珩应了。

宁秋砚继续玩手机,和同学发信息,关珩则继续看书。少时,宁秋砚的头就一点一点的,眼皮不自觉合拢,打起了瞌睡。

他的体力总是消耗得快,又总是爱强撑,安全词是一次也没说过。

困得连关珩从他手里抽走手机也不知道。

关珩把他打横抱起,打算让他去床上睡觉。

丝质睡袍下摆滑动,小腿暴露出来,两个白皙的膝盖尖都浅红的,在长久的跪趴与摩擦下,地毯再柔软,也不及人类柔嫩的皮肤。

左脚脚踝上有一道掐痕,是面对面那次他支持撑不住,腿不停往下滑被固定时弄的。

正面对关珩来说也很难,所以他们这样的情况很少。

那一次宁秋砚获得了小小的奖励。

关珩松开了他的手。

人类的手指嵌入关珩的背肌,指尖用力发白,指节却泛起鲜活的粉。一道道往下滑,在肌肉分明的冷玉表面留下胭脂色,转瞬即消。

宁秋砚胆子变大了。

不仅要摸关珩的背,还抬起身体想要抱,想要靠近,把脸往关珩的脖颈、脸侧靠。疾风骤雨中他未能如愿,慢下来时,坐在关珩身上才得偿所愿。

年轻人类的嘴唇难耐地靠着那黑色面罩,鼻尖的热气触在冷汗淋漓的耳垂上。他的面容被关珩长长的黑发掩盖,两人那么近,看起来就像在接吻。

那是现阶段不可能的事。

但能这样没有桎梏地相拥,无阻碍地身体相贴,无疑已经是不小的进步。

“喜欢您……”

看不见止咬器后方完全冒出的雪白尖牙,宁秋砚沉浸亲密,破碎地呓语。

关珩沉默着,眼神暗极,正处于血色风暴中心,手指掐得用力。宁秋砚倒吸一口气,如同正在被拷问,乖乖补充答案。

“喜欢您……先生。”

刺激下带着哭腔,诚实地重复。

“很喜欢您。”

被放上床垫时宁秋砚短暂地惊醒了,睁眼看了看关珩,就闭上眼睛陷入了沉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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