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综漫同人]成神日(41)
“目前的我并不试图去解开这些附生在现实上的扞格的部分。我只需要透彻自己的理性,相信自己的命运——幸运也好厄运也罢——贯穿着某种必然。”
此时的白村竟给人亲切的感觉。
“还有,我不会去看电影。”
安卡再次回来,把衔着的狗绳送到他手上。
“电影中的人生只是一个短暂的幻梦,人没法两次做同一个梦。”他牵着安卡走了。
迹部待在原地,内心再次调整对白村的认识。
这样的灵魂似乎不能用一两个词简单概括,它分明有某种巨人般的力量,和超然的非人性的东西,掩蔽在神性与反神性之间的存在。
安卡不说,白村便不问。
他们回到已经装配了全套实验设施的白村旧宅,安卡走后白村在此研究那支荷鲁斯。
荷鲁斯激活机体后残留能量在血液里,这种能量具有自我保存的性质,因此每当复生的身体流血,伤口迅速愈合。同时它无节制地带动并汲取细胞深处的能量,这白村过人的五感和体能来源;
这种能量十分排异,食物的能量吸收不了,注射药物只在短期起有限作用,它甚至对界定不明确的黑色素也产生了排斥,机体白化愈重,愈接近宕机。
那时候安卡离开,没再次补充荷鲁斯是歪打正着。否则肯定会加剧对他的内耗和透支。
而要解除荷鲁斯的后遗症,就得找到某种与荷鲁斯同源的「开放」能量破除其「封闭」。
冬天款款而来,天气保持微凉,安卡在白村旧宅继续科研。白村重回组内掌管事务,不清楚安卡具体研究什么。只根据安卡要求添置的设施,推断大概是意识质化。
安卡很少和白村交流,一味紧迫有秩地进行活动。治疗荷鲁斯后遗症不在他的日程内,似乎他只需要完成这项实验,而且用余下活着的这点时间就能完成。
安卡反常的叫白村回去时,白村正旁听控诉灰崎故意杀人的庭审。
庭审双方律师你来我往,灰崎在被告席上一劲儿打哈欠,最后判了两年,他脸皮一紧,朝法官用中指挖鼻孔。
蔑视法庭被关进监’禁处,灰崎百无聊赖,抠了会儿墙皮,被法警警告了,就跟他对骂,当他忍无可忍,提起警棍开牢门时,灰崎也没停止问候,躲了一下挨了两下,灰崎还了三脚,眼见那人发了狠,高高扬起棍子。
这跟那孩子看到的差不多吧。
那个在自己扬起烟灰缸时,为了保护逃债的父亲抱住自己大腿的孩子。
滚得浑身泥土的灰崎躺在满是痰渍的地上,听之任之地合上了眼睛。在被告席坐了一上午,他感到精疲力尽,吸入和呼出的气息如此污浊。
蓦的,他眼前浮现出电影幕布上,黄濑光鲜亮丽地行走在晚宴红毯上的镜头。
许久没动静,再睁眼,那人不见了,取而代之的是白村。
“咱法务部的兄弟厉害,辩成了过失。”灰崎嬉皮笑脸,“保卫、善后到讨债再到进去,后面在里头发展下线的活能不能缓缓,我这颠沛流离的,需要平复心情。”
白村点头。
“我工作账户上的钱划一半,划三分之二给我姐。这些钱花完我妈要还不死,剩下三分一应该够给杀手组内部价了,让他们悄无声息的送走她……不然估计我姐得把自己买了尽孝。”
白村向地上的灰崎伸出手。
“挺脏的。”灰崎放弃地笑了笑,“本来这些事交代给亚久津就行,但你都来这看我了,我就蹬鼻子上脸,麻烦下平时麻烦不起的人。”
半晌,他突然爬起来问即将走出去的白村:
“那个啥,黄濑凉太选上没?”
白村电话问了矢代,矢代回答黄濑试镜被录取了。另外剧集投资人是涉谷,早在电影上映前就给白村发了邀约。
旧宅的杂草淹没了小径,白村取直线穿过院子,脚下踢到了什么东西。
他挖出来,那是一把花匠翻土的尖头小铁铲,锈迹伴有血迹。看来它就是误杀原身的凶器了。白村扔下它。
安卡安然地趴在敞开的门内,沐浴着阳光。
“病痛不足为惧,与之而来的智力衰退,于我也是无所谓的,变成原本的我,意味着世界上最纯粹的快乐的回归。”
安卡微微抬眼,本该冰冷的白银颜色却是十分温醇柔软。
“但当我完成生命的使命,对世间再无留恋,自觉命数已尽,又何必苟延残喘?躯体诞生、灵魂形成都不由我,至少由我结束了吧。我想安乐死。”
只要他有过这样的智慧,就有了伦理问题。人其实没有死亡的自由。
但白村向来不管那些:“什么时候?”
“明天。”
“我去安排。”
“小业。你有没有想过,你的潜意识里对自由的渴望甚于我。你以为解开全部谜团找到真相就能找到……但实际上……”安卡想到什么,摇了摇头,突兀地结束了话题。“再见,我们会再见的。”
“小业。”
白村止步回身。
“记得你让我成为那个超越的可能,我注定会辜负你的期待。”
他爬起来,用郑重的目光仰望白村。
“但我会成为通往超越的桥,唯你可行的桥。”
天气太暖和,樱花提前开放。
迹部听管家说白村来了。
“你和安卡想去赏花吗?”
“我来通知你,安卡要安乐死。”
迹部朝白村看了又看,确定他的意思跟说的一样。
“本大爷不同意。”
“明天下午千万不要睡觉,或使意识处于不清醒状态,以免发生意外。”
“我说,我不同意。”
“这是安卡的意思。”
“本大爷不允许任何人平白放弃生命。”
“他不是人。”
“他完全能活下去,却要自我断绝!”
迹部比预想中激动得多。
“你不想要回你身体的全部控制权了吗?”
“跟这没关系。”迹部毫不犹豫,“假如他愿意再活五年,反正本大爷年轻,我甚至可以把身体借给他整整五年,但他想结束生命,没门!”
迹部没有自觉失言之状,他是认真的。
白村看进他眼里,一片完整得仿佛引人去打破的蓝。
“你还很在乎你母亲的离开。”
问题一直在产生,从来没有解决。
迹部有着不同往日的偏执,安卡也是,他们凭借某时的遗留情绪,不加考量随心所欲的变化。
迹部被冒犯了似的皱眉:“少扯别的,没得商量。”
“他的生命轮不到我们商量,你不能剥夺他决断自己生命的自由。”
“我想你忘了,从他新生到现在本大爷给了他至少一半生命。”迹部撑着桌子站起来,“所以本大爷做主。”
白村沉默。
“既然你这么在乎他,就别来问我,让他和我换然后安乐死不就好了?”迹部继续冷嘲。
这么固执说不通的迹部太过少见,白村凝视他敌意紧张的眼睛,说:
“我不会伤害你。”
迹部愣住,神色微不可查的有所缓和,不过还是冷笑:“不伤害我?”
“我对付不了你爸。”
“呃……”迹部即将被气死。
“他的大脑即将承担不住他的精神,再过不久他想进行思维活动就必须在脑干和皮层接入机械,每天每时每分,每牵动一个神经元的思考都将引起疼痛。也许你想看到他被衰弱和疼痛折磨得毫无尊严,被不可抗力中断生命。”
“我不知道,我没那么想过……难道没有任何办法……”
手机振动,尽管和人吵架的时候看消息不合时宜,来信人是白村嘱咐自己不在时照应安卡的田田,消息很短,他抬手打断迹部后的转述一字不差:
“安卡失控跑出去了。”
今天冬至,是个晴天。
迹部心头满是不详的预感,有事要发生,必须尽快找到安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