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综漫同人]成神日(37)
“究竟是什么东西使人们闭上眼睛,失去自我感觉,沉入数小时的时间空洞之中,然后醒过来,找回与从前相同的自我,重新接起那生命之绳?”
公主喝了茶沉沉睡着。
“公主啊,望你的爱人同你一样幸福,荆棘将为你们燕尔生出豆蔻,流溢着蜜露。”
接下来是涉谷和安卡的主场,白村回到后台待命,布景道具之间有缝隙,能看到他们极佳的表现。
剧情并不好演。原作是爱情的萌发、彷徨和忧患,热情赞颂了纯挚的爱情,改编则在其中加入了阴谋和怀疑的杂质,最后男女主虽然对彼此完全敞开自己的灵魂,但已失去热情,乃至灰心,经历了爱情的残酷和令人失望的一面,注定将以十分尴尬的姿态面对死别。
“在痛苦中诞生,在疾病中长大,在腐朽中死去,人者,无非是其不幸之总和而已,你以为有朝一日不幸会感到厌倦,可是到那时,时间又变成了你的不幸。”
负了致命伤的特里凭剑而立。
“活着就是看过去如奔向大海的水流,视将来如裹尸布,而命运,它将把我带往何处……是否会收纳我那尸体的冷灰?”
“是的,我正在死去,但求你想念,我的生命不过是一口气。”
伊尔泪流满面的向特里持剑的伸出手,出乎意料的是,本该就此倒下的迹部蓦地转身,走向舞台深处:
“我的生命,不过是黑暗中的一瞬间,是这巨大世界的微小偶然……”
涉谷愣住,剧本上没有这句台词。
他倒下后就该是她的离场独白,接着落幕。
“是从空间和时间上流过的一粒尘埃,同亿万的尘埃一样,悬浮在死局与困境交织的现实之网上。”
他的声音不高不低,没了戏剧的腔调,但没有人出离这出戏剧。
“我们从形成便依靠另一具躯体供养、献祭,一出生就是某人的孩子,成长过程中又成了某人的友人、生徒、伴侣、长辈,不断建立复杂的关系,把自己层层束缚住,生欲、爱欲、食欲……”
涉谷悄然退场,安抚其他工作人员,说这是他们偷偷排演的惊喜。
白村隔着树丛背景与他面对面,他的面孔浸在黑暗中,周身有种异常平静的氛围,一如毁灭性灾难前的死寂。
“最终身体是牢笼,思想也是;发光的灵魂会受制于尘土的外壳,他人的凝视会改变你的眼光。成长过程中形成的主观经验,给思想都套上了伦理、责任、普世价值的枷锁,自由——纯粹的自由,简直成了开天辟地的神一般飘渺难寻的存在。”
目前的身体进不去剧场,迹部便在剧场外的树林中打盹,默算着时间到了,里面竟没有丝毫动静,他才发觉不对溜进剧场。
一个人的声音在静得离奇的剧场中回荡,所有人的视线都被系在了舞台上,没人注意到他在墙边行进。
迹部看到了那个舞台中央的人,他挺直地静立在灯光即将不及的灰暗处,迹部一时竟没认出那是自己,毕竟没有谁能亲眼看到自己完全的背影,而且明明那人使用着自己的喉咙,声音却仿佛从虚空中发出。
“我们本该自由。自由是自然的概念,人类脱离了自然,受引诱吃智慧认识之果的刹那就将成其毁灭……到此为止了!知善恶后树道德,意识自此上了枷,成了比躯体还顽固的囚笼,成了这被基因、环境甚至天意决定了、明知所有的一切被设定好了还要屈从的可悲生物,我想成为自由身,而为此要挣脱掉的东西,居然正是我自身的碎片……世界是谎言!自我是更大的谎言!生命即是谎言的温床!”
“对生命的歌颂已然愚不可及,对死亡的歌颂更是滑稽不堪!我活着,仍未死,身处无法穷尽的外物之中,这永恒稳固的大地令我厌惧,这天空和百步之外的海一样深而透远得令我欲呕,我感到被宇宙视若无物的恐怖,还有郁结于胸无可平息的忿怒——”
“时间和命运两个反复无常的暴君,它们要安乐死我!”
灯光大亮,迹部感到头和内脏扩散开来一阵剧痛,合眼再睁眼,疼痛消失了,他发现自己沐浴在灯光当中,幕布徐徐落下,隔绝了身后的如雷掌声。
穿着戏服的其他人围了过来,涉谷含泪走过来,抬起双臂抱了抱他,幕布再次升起,她和另一边的人拉起迹部的手,鞠躬感谢掌声不断的观众席。
谢幕的人中没有白村,他不在台上,迹部目光寻到台下自己原本所在的位置,安卡也消失了。
医院整个空间,无机质的基础气味、化学药水的冷味儿、生物代谢和旧物的臭气、生产的腥气、死亡的香味、溃烂般的病气和死人活人的味儿,层次分明的组成了这个由过去发酵而来的丰富的气味王国。
他侧躺在病床上,用覆盖着打绺毛发的虚弱的胸廓把空气吸进肺里,眼睛疲惫的半阖着,如同刚与浑身烈焰的猛兽缠斗过,肉眼不可见的灼伤让他的肢体时不时地弹跳、战栗。
迹部参加舞台剧庆功聚会来晚了,赶到安卡病房,远远看到白村在那,望着病房里面,没有表情。迹部走到近前,白村带上门,从他手里接过纸条。上面是赤司的字迹,不是为了这个迹部不会这种情况还有心情参加庆功聚会。
“去哪?”
“拿荷鲁斯。”
照安卡情况,荷鲁斯的确是目前唯一的办法了。
但他要从哪儿拿?耶利米那?
白村不会讲人情,他们的亲缘关系也没有用。而他想方设法获取耶利米行程,只能是为了掌握让耶利米不得不给的筹码。
“你会惹上麻烦的。”
白村看着迹部,意思不言自明:这还不够麻烦吗?
“死而复生这种项目,里面不可能只一个赤司财团,也不可能几个财团而已,政府的参与只是程度问题,”迹部顿了一下,“再者就是多少个国家的政府的问题。”
迹部的劝告白村听了,深以为然,但完全不在意。
耶利米在日本的势力范围固然大,但这里对他不很重要,他的主场在有信仰基础的美洲,过去一年的行程显示,关于姐姐在日本弄的荷鲁斯他一直观望,无论发生什么都无动于衷,直到白村复生,其中一个他来了日本,派人将白村严密监管起来……耶利米真正感兴趣的是荷鲁斯。
“你有三个自我,每个相差三十岁。”
白村也是了解了苦艾会发展历程才知道这不算秘密,耶利米就是靠着「三位一体」的神迹获得了广大信众的拥簇。
“我很好奇你长的到三十九岁吗?”
耶利米只是笑,笑声在空无一人的咖啡厅回荡。
“另一个三十九岁的你已经活过的年纪,神还会大方的赐给你吗?假设不会,每个你至多能活三十年,那么最晚从你创立苦艾会的84年算起,你神迹的「三位一体」已有十六年,你最多剩十四年可活。”白村说,“我猜你不仅知道自己的死期,还可能知道自己的死法。”
画廊里终老的糸智被严禁外出,封锁其存在,专作为情报中转。
“比起其中一个你死了对其他的你有什么影响,”
翻遍有关耶利米的一切文字、影像的记录,他显示神迹的方法是同时出现在两地,从未有两个他同台面对面。
“我更想知道任意两个你近距离——”
“你想要什么?”
直接是最有效的,除此之外的其他应对,都会让这个不可预测的人采取行动,他太清楚自己手里的牌和能取得的筹码,与之相对的,耶利米想不出怎么阻止他。
“荷鲁斯。”
“最新的?”
“安卡需要的你比我清楚。”
“哦也是。”
耶利米迟缓的眨着眼睛,不自觉地一个劲儿往咖啡里加糖,似乎在装傻。不过还有一种可能,他和其他的他之间情报流转不是很顺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