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着有些疯癫的荼姚，守卫心中恻隐，可那些是是非非跟他们这种无名小卒无关，他要做的只是执行上面的吩咐，上面说她有罪，那她就是有罪。

“还请废天后保重，夜神殿下等人本一致要求天帝陛下将您处以极刑，天帝到底顾念旧情，免了您的死罪，您还是谢恩的好。”

听到守卫的话，荼姚忽然失去了声音，她颓然的坐倒在地……有些涩然，又觉得本该如此，原来是润玉要她死啊……也对，她亲手杀死了簌离，即使曾经润玉对她有过好感，在这杀母之仇下，也该荡然无存了，如今润玉恐怕恨不得杀了她给簌离偿命了。

静静的出神了一会，荼姚坦然的接受了现实，她甚至想着，如果有一天润玉真的要她赴死，她也是愿意的……

毗娑牢狱是天界最特殊的存在，这里没有白天，只有黑夜，一个不大不小的圆台空无一物，四周都是以闪电结成的电网，将一切隔绝在外，这种被放逐的状态，会让里面的人越来越消沉，感受不到时间的流逝，不知道过了多久，也不知今夕何夕，实在是个打磨人心的好地方。

荼姚在这里不知道度过了多久，她没办法计算时间，有时候觉得度日如年，有时候又恍惚以为只是弹指一挥间，就这样，她每一天都浑浑噩噩，加上入狱时还有伤在身，被关着的日子里，她醒了就发呆，累了就睡觉，不挣扎不反抗，等待着属于她的结局。

其实荼姚也并不是故意要用睡眠来逃避现实，只是她也不知道为什么，最近总是格外困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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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废天后一直这样吗？”

“回禀夜神殿下，废天后被关进来后，起初还有些动静，后来就一直不哭不闹也不说话。”

“我知道了，你们先退下。”

“可是……”

“退下！”

…………

荼姚在睡梦中听到有人说话，她缓缓的睁开眼睛，发现面前站着一个人，熟悉的身影，让她以为还在做梦，她有些贪婪的看着他的眉眼，又觉得十分遗憾，藏在心中的那些话，那些心动，都没有告诉过他，以后也不会再有机会告诉他了，不过还好，还能在梦里再看一眼。

润玉看着荼姚迷糊的样子心疼不已，却又不敢表露出来，天帝的守卫虽然答应退下，却并没有退的太远，他强迫自己用冷冰冰的声音同她说话：“废天后醒了？”

荼姚听到他说话愣了一下，过了许久她才反应过来，这不是做梦，润玉真的来了。环顾四周，发现之前的守卫并没有继续守在一旁，而是站在远处看着这里，她不知道润玉来见她是要做什么，想到一种可能，她凄然的问到：“你要杀我了吗？”

润玉没想到她会这么问，他面色未变，背在身后的手却紧紧捏了起来。

“你可不能死，我还有话要问你。荼姚，你究竟为何要杀我母亲。”润玉知道荼姚一定是有苦衷的，与水神的长谈更是让他肯定了这一点，只是他至今也想不通，如果真如水神所说，荼姚为什么又真的下手了，他想让她亲口说出来。

荼姚听到润玉的问话，不由的回忆起被天罚支配的恐惧，却在想到润玉憎恨的眼神时，又觉得没什么可怕的，可天罚如此“尽忠职守”，又怎会让荼姚如意，念头起，天罚至。

本来还在等着答案的润玉，突然看到荼姚面色惨白，身体卷曲起来不停的抽搐，像是忍着什么剧痛一样，他惊的顾不上许多，连忙上前扶住她查看情况，想要给她输送灵力压制痛苦，可他的灵力才刚刚进入她的身体，就被一股精纯又蛮横的力量弹了出去，连带着润玉也控制不住的向后退了几步才勉强稳住身形。

润玉心中惊骇不已，只这片刻功夫，天罚的压制便消失了，荼姚一头冷汗，她知道，这次只是个小小的警告。

润玉极力克制着内心的担忧，神色复杂的望着荼姚，可这种纠结在荼姚看来，就成了他对自己的沉默表达出的厌恶，她抬起还麻木着的手，将自己的眼睛紧紧蒙上，无助的哀求：“不要这样看我……我会害怕……”

润玉整个人一激灵，他记得，在凡间时他们的第一次，荼姚也说过同样的话……

他猛的转身，逃也似的离开了，他怕再待下去，会心疼的宁可放弃全部的计划，也要将荼姚拥入怀中。

第32章

润玉离开毗娑牢狱后，不停的回忆着荼姚刚才痛苦的样子，他突然想起来，似乎生母离世的时候，荼姚也发作过一次，虽然那时他失去了理智，可是那天发生的每一幕都深深刻在了他的脑海里。这两次究竟有什么联系呢……对了！好像都是在荼姚有话要说的时候。

荼姚身上的秘密实在是太多了，润玉知道她的事不能以常理来论。他又记起刚刚那股将他弹开的，精纯到可怖的力量……竟不似九重天能蕴养出来的……

神仙法力无边，却也不敢随随便便的就为所欲为，只因为大家都清楚，神仙之上……还有天……

润玉觉得自己似乎已经隐约触摸到了真相……

对于荼姚的事，润玉终于有了一些头绪，接下来的一段时间他常常去毗娑牢狱，以各种理由去探查荼姚的身体，从而证实自己的猜想。

果然……在他又一次触摸到那股力量的时候，他确信，那是天的力量……只是天道不仅在压制着荼姚，甚至还在折损她的气运……神仙的气运与寿元是紧紧相连的，若是气数尽了，也就油尽灯枯了。

了解的越多，润玉就越觉得无力，天道之力，他究竟该如何与之抗衡？

本以为这就是全部的真相了，直到……

“别哭了！旭凤怎么伤的如此之重？”润玉心烦意乱的冲着锦觅问道。

“旭凤……旭凤与我，去魔族封印穷奇……呜呜呜……我，我受了穷奇的蛊惑，旭凤为了救我……”锦觅断断续续的诉说事情经过，也难为润玉竟然听懂了，他心里一阵气闷，这两个成事不足败事有余的东西！尽管他心里非常烦，却不得不耐下性子帮旭凤治疗，一来，他亲厚兄长的伪装还在，二来，荼姚一向疼旭凤，若他有事，荼姚必定会难过的，他都已经记不清究竟是从什么时候开始，做什么都会下意识的想到荼姚……

自古水火不相容，若为旭凤疗伤，他还需要将灵力转化，如此实在颇费周章，只是他却不得不做……

他有些不甘愿的运起灵力向旭凤输送过去，却在进入他身体的一瞬间，突然感觉到了那股似曾相识的力量，只是它没有像上次那样蛮横的将他弹开，而是在察觉出他没有恶意的时候，顺利的让他的灵力通行。

润玉一瞬间的错愕过后，手上的动作没停，却不动声色的开始小心探查起来，慢慢的，他惊讶的发现，旭凤的身上，竟然有荼姚的气运！荼姚被天道折损的气运，竟然尽数补给了旭凤……

想到最近一段时间荼姚变得日渐虚弱嗜睡，他却什么都做不了，一股滔天的怨恨自他心中生起，他冷冷的看着昏迷的旭凤，鬼使神差的，将手上的灵力化成了火属性最无法承受的冰灵，只一瞬间，他便被天道弹开。

这次的力道比上次在荼姚身上感受到的强了许多……原来如此，旭凤才是……天道要保护的人……

润玉轻轻擦掉嘴角溢出的血丝，再次看了旭凤一眼，一句话也没说转身离开了，只留下锦觅迷茫的来回看着，不知道刚刚发生了什么……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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时间过的飞快，可对荼姚来说，却又漫长的仿佛过了一生。日复一日毫无变化的毗娑牢狱，像是陷入了时间的缝隙，让荼姚常常以为世界已经静止了，可她却不知道，时间早已像洪水一般奔腾而去，也不知道，牢狱之外的天地也早已改朝换代……

她被关进毗娑牢狱后，身体就一直每况愈下，荼姚以为这是之前在洞庭受伤导致的，本着赎罪的念头，她一直默默的忍耐着生命流逝的感觉，只是不知为何，最近这种感觉却不见了，虽然身体也并没有变好，但是至少没再继续坏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