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楼]咸鱼林夫人+番外(79)
林如海笑道:“是我狭隘,把夫人也看得小气了。”
宁安华笑道:“聚散离合自有缘分,强求不来。我只求问心无愧就够了。”
生离死别她见得太多。上一秒还在一起畅想将来,下一秒対方就死无全尸的痛苦她也经受过。
离开末世几年,她的心肠是软了不少,但能和一个普通朋友体面地淡了,対她来说,其实是一件幸事。
宁安华抬头,发现林如海正凝望着她。
“表哥?”
“没什么。”林如海一笑。
他松开宁安华,虚扶着她的背:“我送夫人回房。”
路上一月有余,宁安华仍是和林如海分房睡的。
宁安华和黛玉一起住,松儿的夜奶断了,宁安华便让林如海亲自带他睡。
同船还有柳月眉母子四个,不比在家方便。一日之间,两人只见一两次,也不过谈些家事,余下対坐看书而已。
三月末,船靠岸边,早有林家多少仆从和春闱得中二甲第四十、已是进士出身的张裕成等待迎接。
柳月眉与张裕成半年未见,自有许多相思之意待叙。但张裕成还要在林如海同年、现任大理寺卿家中住到官位定下,柳月眉和孩子们仍是暂住林家,夫妻两个少不得再忍耐几日。
京中林宅是一所五进三跨带花园的大宅,比御史衙门的后院宽敞多了,位置也好,离大明宫不过半刻钟路程。
一进大门,前两进是外院和林如海的书房,第三进是一所三间厅,分隔内院外院,也用以待客和办事,第四进便是夫人的正院。
宁安华早命把东厢房布置成书房,西厢房暂做松儿的卧室。正房五间,是她和林如海日常起居所用。
林如海尚是“抱病之身”。今日岸边有太监传了圣上口谕,命他不必立刻入宫陛见。
他谢恩,回船请宁安华戴好帷帽,又令众丫鬟们围随上车,一同乘车回家。
下车没人请他,他也不觉跟着宁安华走回了正房。
厨上早备下热水,丫鬟来请主子们沐浴更衣。
宁安华似笑非笑、似嗔非嗔地看了他一眼,转身先进了浴室。
林如海被这一眼看得心慌面热。
两人洗澡出来,天已傍晚。
宁安华松松披了一件玉红夹衣,微露里面白绫儿绣鸳鸯交颈的肚兜,有一下没一下擦着半干的头发,问:“还让玉儿过来吗?”
林如海面上发烫:“天晚了,我看不用让孩子折腾了。”
宁安华向外吩咐了一声,转身眉尾上挑,眼神向下,斜睇着他:“再给表哥三个月?半年?”
林如海:“我觉得不必了,但……全看夫人。”
宁安华轻哼一声:“还是‘夫人’。”
她丢了棉巾,笑话他:“表哥不想要‘妹夫’,连‘妹妹’都不肯说了,还装什么大度、体谅……唔……”
宁安华数不清这一晚他叫了多少句“夫人”,只记得他精瘦的腰肢比从前还有力,和她被他哄着、骗着、威胁着,松口叫的那一声“夫君”。
这声“夫君”让她错过晚饭,又错过了早饭,还险些错过午饭。
异能的增长让她分外满足,但极致的欢愉让她只想陷入沉梦酣眠。
身心的极大满足让她心情愉悦。就算一醒来,就得知明日要入凤藻宫谢恩见甄太后,也没有分毫影响到她的好心情。
第50章 本质不同
林如海比宁安华早半个时辰起来。他起床后, 只在另一边屋内梳洗,以免扰了宁安华的安睡。因家下人有事回,林黛玉也有事, 他便移至东厢房办事。现听得宁安华醒了,他便忙洗了手回至卧房。
一夜饕足, 宁安华难得睡醒后在床上多躺了一会儿。
暮春将过, 丫鬟们春衫薄软。
宁安华倚在床头,看她们往来捧衣、捧盆、捧花、挑出簪钗, 只觉得锦绣满眼, 美色盈目, 心中越发畅快。
等林如海进来了,她更觉眼前一亮,便拥被笑问:“有什么事, 让你一早这么急着办?”
这一声嗔得林如海心内似棉柔软。
他不禁歪身坐在床边,将她散落在鬓边的长发向后拢过去:“是有人送礼、送拜帖。”他轻咳一声,“咱们起得晚, 林平家的报给黛玉做主接了。”
檀衣:“非礼勿视。”把菊露和寒燕一手一个都拽了出去。
房门阖上,轻轻一声。
宁安华侧脸贴在林如海手上, 笑问:“我的丫头都走了, 谁服侍我呢?”
林如海没答,只恋恋不舍地抽出手, 束起袖子,捧来铜盆。
宁安华醒的时候,离午饭还有小两刻。等她最后在鬓边簪上两朵新开的海棠时,午饭的时辰已经过去一刻钟了。
檀衣进来笑回:“大姑娘去和青姑娘吃饭了, 说下午再来给太太请安。”
宁安华这才想起来看时辰,忙道:“你去和你大姑娘说, 她今日辛苦了,中午好生睡一觉,下午不必急着过来,晚饭前和青儿一起来就罢了。”
“太太放心,”檀衣笑道,“大姑娘都知道。”
宁安华揪起一片花瓣朝她丢过去:“还不快去!”
宁安华没吃早饭,林如海为等她一起吃饭,也只吃了几块点心,因此虽是午饭的时辰,菊露还是带人上了一桌子早点。
两人饭毕,林如海才说:“上午夏太监来宣口谕,命你我明日入宫。”
宁安华笑道:“我以为什么大事,留到这会儿才说。檀衣已经告诉我了。”
林如海叹道:“历来诰命入宫谢恩只需拜见皇后。但如今太后住凤藻宫,只怕……”
宁安华笑道:“表哥是有功之臣,我是功臣之妻。太后年高德重,又出身名门,我年轻位卑。明日入宫觐见,太后娘娘只会教我,怎么会罚功臣之妻呢?”
林如海却道:“甄家之事已成定局,太后年近古稀,又是圣上嫡母,即便略有……也不过小瑕。何况以太后之尊,是教是罚不过说法不同。只恐我在太极殿陛见两位圣人,无暇顾及于你。”
宁安华笑道:“表哥这么说,不如我装病算了?”
林如海忙道:“也不失为一招妙计。”
宁安华笑道:“欺君之罪,表哥也说得这么轻巧,还‘妙计’。”
林如海笑道:“昨日你并没露面。今早夏太监面前,我也说了进京路远,你生育又未满一年,身体不适,着实不能起身。”
宁安华:“怪不得你昨日非要我戴帷帽才能下船!”
不管是在原身的记忆里,还是她来这个世界快八年所学到的,都没有女眷出门必得戴帷帽这一条。但昨日林如海非要她戴,她也就戴了。原来他早就准备好让她装病了!
不用早起五更、不用穿戴极繁杂沉重的诰命礼服、不必与太后虚与委蛇,确实让宁安华心动了。
但是——
宁安华:“难道我要一病三五年,一直病到太后薨逝吗?”
“薨逝”两个字,她说得极轻,却还是让林如海面色一变。
“夫人,”他愕然道,“这样的话,莫要再对第三人说了。”
主动做好让她装病欺瞒宫中的准备,却不能将期待太后的死亡宣之于口?
宁安华饶有兴致地观察林如海的表情,发现他不仅仅只是怕她祸从口出。
她发现了她和林如海本质上的不同。
好吧,宁安华笑道:“我再不说了。”
林如海沉默了片刻:“若只有你我,但说无妨。”
宁安华弯眉,对林如海笑得极美,却没应这话。
说太后无妨,说上皇呢?说皇上呢?
说孔圣人、孟圣人呢?
她喜欢他们现在的状态,还是不要挑战他的神经和底线了。
她笑道:“装病只能管一时。明日不入宫,等新年朝贺领宴,我还不好?就算表哥愿意让我一病几年,你有公事,玉儿还小,以后家里的大小事,都不用我露面了?还是每年一逢过年就病,过完年就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