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河令]侠客行(20)
“妈妈不该逼你的……你没生病,是妈妈错了。”
“妈妈想开了,你以后喜欢怎么样就怎么样,好不好?”
这个声音……这个声音确实是她的声音。
但是石冻春脸色惨白,下意识地后退了一步。
“冬冬。”
那个女人还在温柔地喊他,对他伸出手来。
石冻春条件反射地抱住头蹲了下来。他不敢喊,不敢出声,整个人蹲在那里瑟瑟发抖,像是濒临崩溃的幼兽。
周絮用白衣剑划开自己的手掌心,借着疼痛清醒过来,眼前的四季山庄瞬间消失,只有一个面容可怖的药人张牙舞爪地扑过来。
他条件反射一抬脚把人踹出去,然后扭头一看,就看到了蹲在地上发抖的石冻春。
——这好像是醉生梦死,应该是让人看见内心最渴望的……
他的困惑只有一瞬:“石冻春!醒醒!”
石冻春毫无反应。
周围的棺材板都被掀开了,失去理智的药人摇摇晃晃地坐起来——周絮低声骂了一句,弯腰把石冻春一只手搭在自己肩上,把人扶着往外走了几步,就看到了同样不正常的温客行。
“不许碰他,不许欺负他!”
真他/娘/的头痛。
周絮喊了一声“老温”,同样没得到回应,反手斩飞了一个药人的手腕。
他看看这会儿连他的声音都听不到的石冻春,又看看还在哈哈笑的温客行,从衣襟内摸出一个药瓶,先喊温客行:“喝一半。”
“什么,甜的?”温客行睁大了眼睛,看周絮点头,立刻结果往嘴里倒——
“唔!”
周絮及时捂住了他要吐出来的嘴,另一只手抄过药瓶,看里头确实还剩一点,于是放开温客行,非常不温柔地把石冻春的脑袋挖出来,掰开他的嘴往里倒:“喝掉。”
石冻春抬起头,一双眼睛木然无光,只是动作却很顺从。
他把苦涩的药汁咽下去,问也不问,只低声说了一句:“喝掉了。”又把头重新埋进下去,力图把自己缩成球。
这家伙怎么回事?周絮皱眉,只是一时半会儿也没空想这个,只是用力拍了拍这两个傻子:“只是幻觉,醒醒!”
温客行:“呸!”
周絮给他气笑了:“你还呸我?”
“周子舒,你骗人!我当然要呸你!”温客行指着他的鼻子大喊,“我要和娘亲告状去!”
他这话一出来,周絮也愣住了。
温客行一路跑到外头,眼前的迷雾慢慢尽皆散去。他想想先前周絮的模样,还想再装一会儿,结果一扭头就看到周絮背上状态明显不对的石冻春。
他顿时没了玩闹的心思,一折扇飞出去割破了跳出棺材的那人的咽喉:“阿春怎么回事?”
“不知道。”周絮简洁地回答。四下里一看。有个铜铃掉在地上微微震动,周围的棺材盖也都不稳定起来。“先走!”
温客行弯腰捡起地上的一个银匣子,而后帮着周絮扶住石冻春的另一边肩膀:“走!”
有人在喊他。
石冻春模糊地想。
他蜷缩在黑漆漆的角落里,只感觉很冷、很疲倦。
这是什么时候了?胃好像不饿,是不是已经饿过头了?
妈妈这次是真得很生气。只是没想到这次不罚跪了,直接把他关在了储藏室。
储藏室其实很干净,也有灯,可是电闸被拉了。
他喊了很久,哭了很久,外头却没有声音——妈妈大概是出门了。
他闭着眼睛,感觉头疼、肩膀疼、腿疼。
“……春!”
这不像是妈妈的声音,可是家里还会来谁呢?
不过是妈妈也无所谓了。他漠然地想。
——我不想道歉了。
……我没做错。
一泼冰凉的水泼到了他脸上。
石冻春冻得牙齿打颤,慢慢地抬起头来,神志还有点混乱:“妈?”
“睁大眼睛看清楚!”一张病黄的脸怼在他眼前,“那些都是幻觉?”
“幻觉?”石冻春乖顺地重复了一遍,抬起手揉了揉眼睛。
他还在本能地颤抖,但也逐渐看清楚了周围的情况——这好像是在湖边,一旁站着两个古装演员——呸,是周絮和温客行。
神志慢慢回笼。石冻春用左手按住自己的右手,垂着头茫然了一会儿,终于反应过来:“……幻觉。”
“对。”周絮看他总算像是清醒过来了,没好气地回答,“应该是能让你看见最想要的东西,你怎么回事啊?”
“最想要的东西?”
石冻春迟钝地重复了一遍,然后突然感觉胃有点难受。
想吐。
他穿越了几年了,最想要的居然还是这个。
他双手抱臂,感觉牙齿都开始“咯咯”打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