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历史同人]我在北宋不差钱的日子(242)
米小郎君不为所动,依旧伸着双手,似乎要让这双手“自然风干”。
酒博士继续说:“这些手巾,被使用过之后,会由人专门清洗,然后送到‘清洁处’的大灶上清蒸……”
连米小郎君都没能想到这个,他愣了愣,才重复了一遍:“清蒸?”
“是的,上专门用于清洁的蒸屉蒸透,我们店东管这个叫‘高温清洁’……说比晾晒之后的手巾还要清洁。”
“嗯?”
米小郎君看起来已经有点用心。
“然后,被‘高温清洁’过的手巾会放在这边,自然晾凉,晾至可以触碰的温度,就能使用了。”
“因为是洁净之物,我不方便替客官取用,就在那里,请客官自取吧!”
酒博士指指另一边,米小郎君循着看去,只见一条条叠放整齐的手巾,兀自蒸腾着热气。
这一向好洁的米小郎君,连用手巾都不愿用的米小郎君,竟然鬼使神差地一步步走过去,拈起一条手巾,托在手中,感受了一会儿,这才将其敷在自己双手手心,慢慢地搓了搓。
明远在远处看见了这一幕,心想:这家伙不会是生平第一次用手巾擦手吧?
这番清洁过,米小郎君重新落座,叫了几样茶食和一角“瑶光”。
他身边的伴当当即掏出几件餐具,放在桌上,将前来送酒的酒博士吓了一跳。
但这酒博士保持了专业人士的基本素养,不动声色,与往常一样,将几样茶食和酒水奉至米小郎君桌上。
那米小郎君双眼顿时发直——酒博士送上来的“瑶光”,并不是盛在瓷盅里的,而是盛在一只通体透明的玻璃瓶里的。
里面盛放的液体令人一览无遗。这可不是泛着泡沫的浊酒,而是完全澄清的酒浆,全无半点杂质。
果然不出明远所料,这位米小郎君顿时流露出心怀大畅的表情,竟自己动手,将这玻璃瓶里的酒浆往自己带来的小银杯里斟上,倒了近乎满盏,然后送到口边。
从那米小郎君满脸满足的表情来看,这用玻璃瓶盛放的“瑶光”,令他极其、极其满意。
明远也不出声,只是坐在角落里继续冷眼旁观。
只见米小郎君挥挥手,将那几名伴当也遣去吃饭,自己则独自坐在长庆楼上,斟着“瑶光”,挟着小菜,美美地品味着,一面还没忘了四处张望,打量这座极其与众不同的酒楼——
突然,这米小郎君猛地放下手中的银筷,三步并作两步,来到长庆楼大厅墙壁上悬挂的一幅工笔画作跟前,如痴如醉地看着。
明远微微扬起下巴。
就在刚才,他已有完全的把握,确定这位是谁了。
谁知这位竟还做了一个动作,让明远进一步确认了他的身份。
这位米小郎君,面对墙上那幅,绘有太湖石和花鸟的画作,突然向后退了一步,双手一拱,毕恭毕敬地拜了下去,全然不顾此刻长庆楼上其他酒客惊异的眼光。
明远轻拍自己的额头:果然是他。
他有点儿遗憾地想:怎么薛绍彭没在京中?
如果薛道祖在,就可以名正言顺地拉上这位一起搓饭了。
第101章 百万贯
按照明远的了解, 此刻在长庆楼楼面上,正在向着画中太湖石鞠躬行礼的人,不是别个, 正是米芾。
世间也只有一个米芾, 如此洁癖, 又如此爱太湖石成痴。
算起来,这个米芾,是当今官家的“奶兄弟”。他的母亲阎氏是当今高太后身边的乳母, 曾经抚养官家赵顼长大。刚才在大相国寺时没有提出身份,以势压人, 说明阎氏将儿子教得还可以, 又或者是高太后, 将身边的人约束得还可以。
明远和长庆楼上其他食客一样,吃惊地看着米芾恭恭敬敬地向悬挂在墙壁上的画作行礼, 态度真诚,口中念念有词, 仿佛真的在与画中的湖石交流。
明远终于意识到:米芾这并不是什么“行为艺术”。他不是做给别人看的, 而是完全发自内心, 沉浸在他自己的世界里。
果然, 米芾行过礼, 又侧耳倾听一番, 仿佛真的从画中湖石那里得到了回应。随后他又一步三回头地回到了自己的座位上, 轻快地舒了一口气,又重新面对满桌丰盛而精细的茶食, 以及用透明玻璃瓶盛放的“瑶光”。
这一餐, 米芾吃得显然非常满意。
到了结账时, 是米芾身边的一个伴当上楼来会钞。
酒博士报出价格:“23贯。”
旁人大多吃了一惊。
23贯?一个小郎君, 就能吃掉23贯如此之多?
米芾的伴当掏钱的手停在空中。
而米芾自己却托着腮,兀自斜着眼,正在观赏墙上的画作。看起来3贯还是23贯,对他来说差别不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