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艰难的从地上抬起头，露出那张被折磨的肿胀不堪的脸，原本清丽的面孔此时已经完全不能看了。

加贺努力的掀开红肿的眼皮，血红色的眸子里隐隐透出些扭曲的笑意，他开始低声发笑，从胸腔里发出嘶哑的笑声，直到将两人的注意力吸引过来，才开口道：“你以为，老鼠的‘横滨毁灭计划’已经结束了吗？”

太宰皱眉：“你想说什么？”

五条悟抱臂嗤笑：“别搭理他，他现在可是在我们手里，还能翻出什么花样来？”

加贺：“… …”

刚刚你们为什么不统一战线呢？要是你们早就这样，他现在也用不着暴露自己了。

他血红色的眸子里像是有熊熊的怒火，映衬出暴戾的野兽般的凶光，死死的盯住了太宰治，无法遏制的咬牙切齿，道：“你真的很放心她吗？”

他没有直接点明“她”的名字，但在场的人谁不知道，这指的就是绫濑唯。

性急的五条悟直接冲过来一脚踹翻了他，踩着他的胸膛，逼问道：“把话说清楚！”

太宰虽然没有动作，但是鸢色的眸子渐深，眼底全是彻骨的冷意，表情森然。

而被两人用杀意锁定的加贺，却眉目间透出一股显而易见的快意来，他一字一顿：“你们来、迟、了。”

***

「白鲸」坠落在横滨的海域之后，许多关注着事情发展的横滨群众也大着胆子从房子里走了出来。

这给绫濑唯等人的行动造成了很大的困难——傀怪本身是无法被普通人看见的，这让他们完全没有防备和警惕心。

绫濑唯只能加大了灵力的输出，镌刻了术式的女士香烟抽了一根又一根，血管都像是要被这些汹涌的灵力胀裂开，身体的每一个部分都在颤抖，肌肉不停发出哀鸣声。

傀怪出现的地方都是在河流的尽头，被阴冷的气息包裹着，除却太阳光在河面上折射出的幽光外，只剩下明明灭灭的黑洞，吸收了一切折射进去的光线。

长相诡异的傀怪从黑洞里钻出来，明明是站在阳光下，却显露出惨白而怪异的气氛。远处有不少神经粗大的横滨人逐渐接近的热闹声响，近处却只剩下绫濑唯粗重的喘息声。

太痛苦了。

绫濑唯只觉得自己所有的神经脉络都被灵力充斥，每一寸骨骼都在叫嚣着即将崩溃，她咬牙坚持，面对即将到来的横滨民众，只能再次加大对灵力的转化和吸收。

“轰——”

——傀怪突然无法行动了。

这是绫濑唯在奔波到不知第几个出现傀怪的地点后，骤然发现的事实。

绫濑唯因为极度震惊而陷入了呆滞的情绪里。传送出傀怪的黑洞悚然立在河流的尽头，模模糊糊的像是一团黑影，在此刻像是星体爆发前的颤动，极度的收缩后再扩张，反反复复几次之后彻底的湮灭。

绫濑唯有一瞬间的狂喜——这黑洞才是他们真正的敌人，一旦黑洞消失，傀怪到现世的通道也就等同于直接消弭。

她大口大口的喘着粗气，丝毫不敢懈怠，继续将这个地方的傀怪圈起来，建立一个结界。

“叮铃铃——”

绫濑唯接通了电话。

同样呼吸急促的江户川乱步声音里透出笑意：“绫濑，太宰的行动成功了。”

“什么？”长时间的高体力性劳动，让绫濑唯大脑缺氧，一瞬间没有反应过来乱步君到底在说什么事情。

“绫濑真是个大笨蛋！笨蛋！”江户川乱步气愤的捏着手机，手指都用力到泛白，“明明你还告诉别人要相信太宰的！”

“嗯？哦… …哦哦！”绫濑唯反应过来，迅速的应道，“是太宰解决了这些傀怪吗？”

“没错！”江户川乱步终于有空捞起他装在口袋里的零食，将嘴里塞得鼓鼓嚷嚷的，就算是这样，他的笑意也从话中透出来，“绫濑不是还说了‘他可是太宰治啊’‘一定要相信他’之类的话吗？”

绫濑唯脸颊发红，血液不受控制的从心脏流过，直接涌上脑袋。她回想起这几天与太宰相处的种种，坦然答道：“是这样。”

“所以呢？”他接着问道，“太宰那个胆小鬼又跑了？”

绫濑唯轻轻的“嗯”了一声，尽管非常的劳累，浑身都叫嚣着要休息，可她还是流露出烦恼的情绪，询问起自己感情的事情：“乱步君，你觉得我该怎么做？”

江户川乱步嘴里嚼着薯片，模糊不清的说：“就按你原本的想法好了。”

“他喜欢的是你，又不是我。”他道，“你的笑容、你的行动、你所有的一切，都只会将他拉近，加快他靠近你的脚步。”

绫濑唯的耳根处漫上红晕，情不自禁的微笑，像是再次回到了那天晚上的浴室，粘腻暧昧的氛围再次不由自主的包裹着她，耳边仿佛响起了那天浴室里滴滴答答的水滴声，和两人交错的、缠绵的呼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