实际上, 在融合的那一刻，99便该清楚事情的真相。

他该回忆起过往，该回忆起自己是如何被世界意识与齐木楠雄的力量撕裂，该回忆起他当时是怎样硬抗世界意识的入侵，该回忆起曾经所做的一切一切……很可惜也很幸运的，他什么都没有记起，伏黑甚尔将不堪的记忆全部埋藏在了意识的最深处，让他短时间内根本无法挖掘。

但是，通过梦境，伏黑甚尔（99）终于回忆起了一切。

2017年12月24日，在这个特殊的日子里，伏黑甚尔苏醒了。

他没有立刻起身，坐在床上十分安静，疲惫的大脑迅速吸收着从梦境中得知的一切信息。

他是伏黑甚尔，曾经差一点杀死五条悟和夏油杰，在被五条悟杀死之后将儿子送给了五条悟。

他是禅院甚尔，从小在禅院家长大，禅院直毘人是唯一一个给过他希望与温暖的人。

他是99，是灵魂撕裂后的独立个体，曾经拥有一个相对而言格外美好的童年。

他……

他们都是一个人。

伏黑甚尔握紧了拳头，这样的信息虽然还没有令他崩溃，却也让他久久回不过神来，几乎分不清梦境与现实。

“听说过百鬼夜行吗？”慧觉大师适时地开口：“今天是夏油杰发动百鬼夜行的日子，要如何做一切看你。”

伏黑甚尔抬起头，他鲜少地流露出茫然的神情，为了自己突然获悉的真相，也为了流逝的时间。

已经……八年过去了吗？

这八年，他一直都在这里睡觉？

“如果你还是无法接受，我可以帮你抹去那些记忆，现在的你已经恢复了全部记忆，拥有绝对的自主选择权。”慧觉大师再度开口。

伏黑甚尔没回答，而是迅速下地。

八年没下地的身体一个趔趄，但他到底是天与暴君，很快稳住大步朝门口走去。

推开门扉，灿烂的阳光倾泻而入，落在了他的脸上。

迎着太阳，伏黑甚尔狂傲的笑了。

半小时后，阴暗的小巷内。

夏油杰虚弱地扶着墙壁，鲜血顺着他的身体滴落，血腥味儿引动周围的咒灵围了上来，想要侵吞这个特级诅咒师的血肉。

就到这里了吗？

夏油杰身子一软，跌在了地上。

他背靠墙壁，阳光被两旁的墙壁阻隔，夏油杰整个人置身黑暗，脸上流露无可奈何的苦笑。

失败了。

明明准备了那么久，明明已经孤注一掷……

结果，他还是失败了啊。

一双大长腿，静静地站到了夏油杰身前。

顺着对方黑色的裤腿朝上看去，待看到对方的容貌时夏油杰身体猛地一震，露出一副宛如被雷劈了的痴呆模样。

怎么会……

他怎么会……

夏油杰的呼吸变得粗重，面目扭曲地扶着墙壁愤怒起身，却被对方一脚踹回了地上。

“呦，这不是特级诅咒师吗？抓到你的话应该能领不少赏钱吧？”伏黑甚尔用脚踩着他的肩膀，硬生生将他整个人摁在了墙上，嘴角一咧，格外恶劣地嘲讽着。

“你没有死！”夏油杰咬牙切齿。

“我没有死，你很失望吗？”伏黑甚尔的心情蛮好的。

他醒来的正是时候，他很清楚，这是“齐木楠雄”给了他自由选择的机会。

是救人还是杀人，是投向光明还是陷入黑暗。

他恢复了全部的记忆，了解到了世界的真相，他真正拥有了选择一切的资格。

“你在看吧？”伏黑甚尔抬起头，对着不知道在什么地方观察他的齐木楠雄说道：“你一直都在关注着我吗？”

说到这里，伏黑甚尔嘴唇一咧。

“盟主~”声音极为玩味儿，带着几分咬牙切齿，内里却分明还有感激，以及就连伏黑甚尔自己都说不清道不明的情愫。

他想要将之当做父亲的那个人，他“穿越”之后自以为再也见不到的那个人，他还是99的时候最为依赖的那个人……

伏黑甚尔的心底有了几分苦涩，却更有几分期待。

“我会去找你的。”他的语气变得轻松，突然出手打昏了已经重伤濒死的夏油杰。

那么，这个时候……

伏黑甚尔扫了眼夏油杰的状况，直接给他曾经搭上线的异能医生打电话：“与谢野小姐，我这边有位特殊的伤患，你现在在东京对吧？麻烦你稍微找个没人的地方，我立刻带他去见你。”

挂断电话后，伏黑甚尔愉悦又不羁地吹了声口哨，扛起夏油杰便走。

就在伏黑甚尔离开后不久，五条悟瞬移感到此处。

“已经逃了吗？”

相比起八年前，五条悟显得成熟了许多，至少在此刻认真工作的时候是这样的。

他抛弃了帅气的墨镜，改用黑色的遮眼布，竖起来的白发像是一只倒扣的羽毛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