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然她是他的仇人，他还是想放他一马。

第四天，小姑娘依然没有吃东西的打算，依旧哭，他端起熬好的汤，直接灌了下去。

小姑娘老实了，不说话，也不流泪，只是偷偷拿眼睛瞅着他，他知道，却装作没有看到。

那一瞬间，他又想起了水红色的摆夷女子，昔年，她也曾偷偷地看他，被他发现，却假装在看窗外的风景，绯红色的脸颊，艳丽的就像是天边的云霞。

他摸了摸腰间的金蛇剑，有的时候，他会有种错觉，这把剑，就是他们之间的定情信物，那个摆夷女子，在苗疆一隅，等自己回家。

然后，他笑了，笑自己傻，过去，现在。

笑着笑着，他唱起了歌，当年他在苗疆听过的，她曾经哼过的歌，哼着哼着，他落了泪。

有些感情深入骨髓，蓦然回首，已是惘然。

作者有话要说：咱的《白马啸西风》同人，前世今生，楠竹是有爱哒计爷爷~求支持，求包养，要爱护啊~~~~~~~~~~~~~~~~

☆、却道故人心易变（七）

她知道，这一次兄长是真正的生气了。

而让他生气的源头，却是她。

原因是，她提出见他一面。

「那种人，有什么好见的，哼！」

她的师兄，因为谋反叛乱被抓的师兄。

两年前，金蛇剑的事情东窗事发，雷长老的刁难，还有各个分舵舵主和他多有往来，若不是兄长也有音信，恐怕这股势力联合，兄长教主之位就不会保住，何红药知道，在兄长心里他的教主之位是第一，而无论是她还是嫂子，都排在第二位。

兄长不能容忍任何一个人窥视他的教主之位。

若是你最信任的人欺骗了你，你会怎么办？

是自我欺骗还是和他同归于尽？

昔年她抱着夏雪宜的骨灰毅然赴死，这一世重来，她却想再一次知道原因，为什么这样做，为什么要，骗她……

他骗了她，他说要准备成亲，他说要许她一个一生一世一双人，结果却是一场彻彻底底的大骗局。

从一开始他就有预谋，慢慢地接近自己，他将她当做通向教主之位的最佳问路石，雷长老，杨舵主，那些曾经为难过她的教中老人们，统统都以他马首是瞻，他根本就不想娶她，他只想利用她。

这是兄长的原话，说这话的时候兄长咬牙切齿，恨不得将那人凌迟。

她想知道为什么，为什么为什么自己一而再再而三的受骗。

而骗她的人，偏偏是他呢？

是她最最相信的师兄。

穿过地牢层层，何红药每下一层，心里就凉上那么一分，昔年她也曾被关进这个地方，同一时间，同一地点，只不过上次来看她的是师兄，这一次看人的换做了她。

「为什么？」

在见到狼狈却坚毅不改精神依旧的师兄，她轻轻问道。

齐云傲笑得很张狂，但是却没有看她，「成王败寇，有什么好说的，师妹，请回吧！」

「师兄……」何红药幽幽地说道，「我再问一句，你务必要回答。」

齐云傲一愣，转过头，惊愕地看着她，良久才说：「你问吧。」

何红药笑了，「当初你说的那些承诺，是真的么？」

齐云傲似乎是没有想到她会问这个，半晌，闭上眼，点点头，「是真的，我说过很多假话，骗过很多人，但是这件事，我唯一没有骗过的人，是你。」

他想做教主是真的，他喜欢她也是真的，他曾经以为会瞒过她，瞒过所有人，但是还未等计划实施，就让人发现了，他输了，但是他不后悔，他做的每一件事，他都不后悔，包括这一次，因为娶她的喜悦降低了警惕性，所以……

何红药笑了，这是她重见天日之后第一次如此畅快的，她笑得灿烂，一边落泪，一边笑，然后她做了一个这些年从来没有做过的事情，她走上去，抱住了手脚都拴着玄铁锁链的齐云傲。

齐云傲呆呆地看着何红药，似乎不认识她，「师妹……」

何红药手指轻轻覆上他的唇，示意他不要说话，这个人是真心喜欢自己的，这就够了，昔年她心中只有一个夏雪宜，并且以为这一生只会喜欢一个夏雪宜，是什么时候起，这个看上去的莽汉子用自己笨拙的方式进去了自己内心的？

连何红药自己也不清楚了，那不是一种刻骨铭心的感情，更像是潺潺流水慢慢流进了自己的心里，何红药觉得够了，这辈子有这么爱自己的一个人够了。

她曾经为一个人洗尽铅华，她愿意为另一个人穿上红妆。

如此够了。

「什么都别说，等我。」她轻轻吻了他的额头，然后转身离开。

那天她去找了兄长，记忆中，除了昔年夏雪宜的事情，她还没见过兄长发如此大的火气，那目光就想要将自己活活吞吃了一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