柏原杉双手不自觉握紧，声音放缓：“弦一郎，比赛怎么样了？”

“不负所望。”真田嘴角勾起一丝苦涩的笑：“我带了纪念品给你，你一定会喜欢的。”

“嗯。”柏原杉双手握得更紧，指甲几乎陷进肉里，“弦一郎，你这一次的坚持，是不是因为你已经做好决定了？”

因为他的坚持，他没有去。但是他的决定，他必须知道。因为重新拥有了生命而更珍惜现在的生活……他舍不得离开这个人的温柔，可是他更不想让这个人痛苦。

曾经的柏原杉可以不在乎生命，因为他不相信自己会找到一个真心相待的人，可是现在，他遇到了真田，他会舍不得，他没法再去潇洒放弃生命，他的选择只有两个，一个是选择真田然后死去，一个是顺着诅咒的力量去寻找剩下的人。

“柏原……我不会看着你死去的。”听筒中，真田的声音清晰而深邃，直击柏原杉的心脏。

柏原杉心里一酸，低低道：“弦一郎，你明明知道，我有你一个就足够了。”

真的足够了，纵然生命如烟花般易逝，他还是拥有过。

“可是比之两个人短暂的幸福，我更希望你好好活着。”电话那头，真田仰着头，不愿让自己有丝毫的脆弱，“去找吧！我懂你的心，我希望你能活到一百岁。这是真田弦一郎的愿望。”

镜子之中，如火焰般燃烧的狐尾静静贴在他胸口，提醒着他刚刚的对话。柏原杉下意识的抚摸，胸口却又传来一阵钝痛。

半年的时光，实在是太过短暂了。就像他曾经活着的三十年，最快乐的记忆还是年少无知时。

如果这是真田弦一郎的愿望，他柏原杉会耗尽一生去实现。

把手机扔到床上，柏原杉默默趴在床上，眼角隐隐闪着泪光……他一直都明白，真田的选择会是怎样。

清晨的太阳微微有些暖意，门前的积雪却并没有融化的迹象，厚厚的盖了一层。柏原杉穿着厚厚的毛衣，站在拐角处的人行道上。

真田很快就出现了。依旧是黑色的运动帽，宽大的羽绒服穿在他身上却异常的和谐。他的眼睛略微有些红，应该一样没有睡好，黝黑的眸子盯着柏原杉，眼中的光彩不容忽视。

“带给你的，奈良特产。”说是把东西交到柏原杉手里，他却仍然自己拎着。两个人坐在街边的椅子上，默默看着路边的行人。

宽大的衣角之下，柏原杉忽然牵起了真田的手：“谢谢你，真田。”

身边的人只是静静看着他，笑意温和：“胸口痛不痛？”

“没关系的。”

“今天我们一起去中华街吧，临近春节的时候，中华街那里特别热闹，除了平时卖的东西之外，还有很多特色的舞狮表演。我们可以去买一些字画带回家，很有纪念意义。”

柏原杉微微点头。真田的话语平淡而随意，他却可以感受到他指尖的轻颤和眼眸深处让人无法忽视的痛苦。柏原杉轻轻靠在他身边，拍着他的肩膀。

相比较真田，他懦弱太多。

横滨中华街是日本三大中华街之一，正好在神奈川县境内。两个人坐车，很快就到了中华街。街边已经很热闹，除了穿着传统日式和服的少女之外，许多中国皇族装扮的表演者也穿梭在其中。生硬的日语和生硬的中文夹杂在其中，构成了中华街非同一般的气氛。

柏原杉买了一顶官帽戴在真田头上，真田故意黑着脸，却始终拗不过柏原杉，只能不甘不愿戴着那顶帽子。

“这位客人还是很有中国古代官员的气质的。”店主是个笑眯眯的长者，一看就经历颇多。他伸手指着墙上的一幅画：“这是中国古代最有名的清官，执法严明，很受老百姓爱戴。”

柏原杉和真田抬头一看，墙上的人脸很黑，自有一股威严的气势，额头上一弯月牙却为他增添了一份柔和气质。柏原杉微微一笑：“真的很像弦一郎呢！弦一郎在学校里也是风纪委员吧？”

皇帝大人的脸色黑得不能再黑……柏原会这么说一定是觉得他很黑吧，一定是这样！

实在是太松懈了！

“那是什么？”两个人走了许久，不由在一家店门前停驻。门框很旧，却自有一股古韵。柏原杉先进门去，便被墙上大幅的书法吸引了，一些字大气旁边，一些字却隽秀清逸，似乎在诉说着不同的故事。古色古香，尽在其中。

店主戴着厚厚的老花镜，笑对前来的每一位客人。

“客人喜欢这里的书法，可以随便看，但是不要触摸。每一幅字都是作者的心血。当然客人如果喜欢，也可以自己写一幅带走。”老人家一直乐呵呵的看着他们，柏原杉和真田自是忙不迭点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