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想听我说说吗，银？”但出乎他意料的，蓝染主动开口，“反正我们有些时间。”

毕竟流刃若火不是一时能破解的。

或者毕竟，蓝染这个人总是不希望让演出太过匆忙。

“那就说说吧。”他也无可亦无不可地回答。

“那么先从十刃开始说起吧。”

流刃若火之中的空气灼热到让人有些难以呼吸，八面望去全是火的壁垒，真不知道这个人是怎么在这样的环境下泰然处之的。

“首先，拜勒岗不算——”

蓝染顿了顿，这个时候当然是应该接话的，市丸银却没有接话的打算。那个男人也没有生气，反而问着，“银，心情不好？”像是关切一样。

蓝染惣右介常常这么做。亲切的语气，近乎体贴的洞察。

就像他会对着雏森和日番谷说，“我的副队长，从一开始就只有银而已。”——当着他的面。

说丝毫没有触动……是骗人的。但正因为明知道只是虚假廉价的话语，还因此控制不住感动起来，实在是太可悲了。

“总之，让我们接着说吧。”蓝染温和地笑了笑。

“所谓‘背叛’，一定与忠诚相对，拜勒岗对我从最初就只有憎恨，因此也就无从谈起背叛。倘若他向我背后刺来一剑，于我于他都没有什么意外，自然也没什么背叛。”

话听到这里就够了。这样的暗示已经明显得可以了。

“那么再说说其他十刃吧。”但蓝染好像还有聊天的兴致，那倒让人有点意外。

“对大多数大虚，他们需要力量，我给了他们力量。也有其他一些，像是史塔克，他们想要同伴……这却不能说是我给了他们同伴，他们只是彼此之间成了同伴。”

“无论哪种，他们都对我献上忠诚，但实际，我给他们的却并不算多。”

“至少不足以让他们献上性命。”

那说法让市丸银有些惊讶。

这当然——可以算是客观公正的说法，但却不像是蓝染会说的话。

“但他们还是会为我献上性命。也许出于恐惧，也许出于对强者的崇拜，也许出于纯粹的盲从。”蓝染的话锋一转，“这本身已经足够愚蠢了。那么倘若某一瞬间，他们忽然意识到自己的付出与回报不相符，想要纠正自己的愚蠢——啊，那反而，是件好事不是吗？”

“再来说说要，正好他不在。”像是从来没有说出什么残酷的话一样，蓝染平静地说了下去。

“我听腻了，蓝染队、”

“来说说要吧。”蓝染重复了一遍。

于是市丸银噤声了，像之前无数次这样的场景里一样。

“要并不是忠于我，他忠于他的正义，只不过是此时的我恰巧符合他的正义，于是我们同路而行，仅此而已。”

“倘若他转而选择了更符合他心中道路的方向——就像当初他离开尸魂界选择和我们一道一样。”

“所以这也不算背叛？”

“当然。”

……当然。

蓝染看起来终于没有讨论下一个人的打算了，他转而注视燃烧的流刃若火。

也没有必要不是吗，毕竟第一句话就把最后的那个人诠释够了。

市丸银握住自己的斩魄刀。

这真的是一个十分不理智，十分冒险，几乎注定会失败的决定。

他就那样走到蓝染面前，左手搭在镜花水月的刀柄上，右手将甚至还没有始解的神枪捅进了蓝染惣右介的胸口。

下一刻，他甚至没有来得及作出任何反应，就被扼着脖子提了起来。

……虽然知道他很强，但这样也强过头了吧。市丸银在心里苦笑，甚至放弃了去掰开扼住自己的那只手。

“看来你不满意这个答案呢，蓝染队长、”他艰难地吐出这句话。

“……银，我期待了很久。”既使是现在，蓝染的话仍像平常一样缓慢，优雅，甚至有些温柔。

但那样的眼神他很熟悉。

蓝染曾经心血来潮教他鬼道，他念了两遍把断空的咏唱词背了下来，但却还是没有任何用出断空的迹象，周围的灵压是一片死寂的平静。像那样的时候蓝染会说，没关系，银，不要勉强自己。但他也会用这样的眼神看向他。

像高高在上的神明观察脚下的蝼蚁，片刻作出判断——蝼蚁果然只是蝼蚁。

“所以你知道我会背叛。”他勉强地回答。

第一次对上那样的眼神他几乎本能地僵在原地，被某种那时还不甚了解的恐惧笼罩，甚至害怕——对，害怕得差点哭出来。

而那点哭泣的迹象也很快引起了蓝染的注意。

银，怎么了？他会俯下身，让视线和市丸银处在同样的高度，然后才开口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