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英]爱染症候群(46)
B班面面相觑,出国旅游?还是身体不适?布拉德金犹豫了一整个早会,终于在最后开了口。
“恋风家没有同意住宿制,现在正准备给她办理退学。”
无声的疑惑化作喧哗,台下十九张震惊的脸像连连看一样整齐,让布拉德的视线郁闷地四处乱飘。早会时间英雄科少见的吵闹声从B班的门缝钻出走廊,引得隔壁班也莫名其妙。
“没有挽回的余地了吗?”
一脸漠然的物间清亮的询问穿透整间教室,布拉德闻言沉下了脸,刚健的脸部轮廓此时像是一尊愁苦的雕塑。
“家庭问题,学校也不能过问。”
慢了几拍,少年的叹息混入满室喧嚣,轻柔得有些刺耳。
“为了千里同学的今后,您是否也可以再斟酌一下……”布拉德正端坐在客人席,不厌其烦地重复同样的劝解,对面的恋风有资身子陷入柔软的长沙发,双手的食指搭在一起,无声地敲击着指节。
游刃有余的沉默,也是客气委婉的拒绝。
千里坐在他身侧,从头到尾僵硬地看着自己的膝盖,并未说话。
将近三年没回过的这个家并没有太大的变化,家具一式还是她离开前的样子,就连流淌在这个房子里的空气也与过去如出一辙,沉闷不堪。
好像人心也会在不变的压抑中,渐渐死去。
感觉到了视线的停驻,千里缓缓抬起头,坐在布拉德身边的相泽正定定地看着她。那三百六十五天都枯井般干涸的眼睛此刻却静谧如泉水,对上那蕴含着力量的目光,她没来由地直起了腰背。
墙上挂钟的时针已经指向了八点,再过几个小时,就是雄英新学期的第一天了。
恋风有资也极其有耐心地听布拉德又一次说完所有退学的弊端,才终于施施然地伸手拿起茶杯喝了口茶,仿佛那个恳切到嘴皮子都说烂了的人是他自己。
“辛苦老师们特地来静冈一趟,我也知道突然提出退学是给学校添麻烦了。不过不必担心,我已经物色好东京的私立学校,很快就会让她转过去的。”
“但是千里同学有着成为英雄的愿望,她的个性成长速度也非常惊人,是天赋异禀。转校对她的未来——”
“布拉德老师,这可说不准,您总不能说我的孩子未来只有当英雄这一条路吧?”
布拉德咽下了说到一半的话,外翻的下牙紧紧戳进皮肤,竭力忍耐着情绪。
“……恋风先生是不是需要再好好的和孩子交流一下,了解她的意愿?”
相泽面色沉稳,纠结的额发正好隐藏起纠起的眉毛。
“当然,我会的。”
今晚的所有交谈,都像是一球打在了软绵绵的垫子上,恋风有资的回答与没回答也没什么区别。
垂眸凝视着面前一口未动的茶杯,那琥珀色的液体中倒映着她追寻的未来,然后在空气的振动中化作无数碎片散开,只剩波纹荡漾,就像一把被恋风有资随心拨动的算盘,在计算着他人的得失。
布拉德和相泽被恋风有资带刺的温言婉语赶走了,千里送两人出门,待到恋风有资离自己越来越远,然后被玄关的转角挡在看不见的地方,终于觉得沉重的思考也微微上浮。
“恋风,再和你父亲好好谈谈。”布拉德叹气,巨大的身体委顿得如同被捏起来的纸团。
“谢谢老师。”
她垂眸打开门,相泽经过她身边时停下来,黑洞洞的眼睛望着她。
她试图从那双无精打采的死鱼眼中读出些什么,比如不舍,比如怜惜,比如鼓励,然而除了深不见底的鸦色之外什么都看不清。也许是他本就没有任何感觉,又也许是她累了,累到只能看到别人眼中自己的灰暗。
似乎恋风千里的人生,就是一直在向无法回应自己的人乞求。恋风有资是如此,相泽消太也是如此。
物间宁人说会帮她。
从模糊的记忆深处爬行而出的少年轻柔的嗓音,像是留给千里的最后一条绳索。拽紧它,尚可以在对别人的企盼中坐在原地,希望那条绳索彼端的人能将自己带离这讨厌的地方。
然而物间自从那天以后便失了音讯,仿佛在无声地告诉她,是时候结束了。
恍惚中,相泽低声开口。
“英雄也有做不到的事,救不了的人。正因为我们都知道这一点,才会努力挣扎到最后一刻。”
连当事人都放弃的时候,只有英雄是他们最后的堡垒。这个职业在世间千万般困难中,为人送去不变的希望,化不可能为可能。
雄英将它称为「PLUS ULTRA」。
千里看向门外的布拉德。
“老师们也放弃了,不是吗?”
“所以我希望,你会坚持到最后一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