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泽楷的心情也七上八下，他连措辞都没有组织好直接贸然地将叶修拉出来，可想而知他现在已经不冷静到了何种程度。

一是他居然认为自己很讨厌叶修，还在叶修询问的时候这么斩钉截铁地回复了一个没有回旋余地的答案，并且在之后的时间里做出了明显排斥叶修的行为；二是对讨厌叶修的自己，叶修态度如常，到底是没有生气还是对自己毫不在意？三是嫉妒，嫉妒黄少天和叶修的关系。

他夹在这三重感觉当中，冰火两重天都不足以形容。

周泽楷走到了走廊的尽头停了下来，是一个楼梯口，楼梯的正对面是窗，从窗外可以望见万家灯火。

叶修也跟着停下来。

“现在可以说了吗？”他问，现在周泽楷浑身都是情绪不稳定的气场。

“对不起……”

周泽楷也不是第一次吃他不擅言辞的亏，但这是他头一次这么恨他的表达能力，所以他只好又重复了两次。

“对不起。”

“对不起。”

“别介，”叶修看周泽楷有继续道歉下去的趋势连忙摆手制止了周泽楷，“你什么时候改走复读机路线了？”

叶修的本意只是开个玩笑缓和下气氛，哪里知道起了反效果。周泽楷听到这话之后想开口说了个“没”字又不知道说什么迟迟没下文，于是只能用牙齿紧紧咬着下唇。

他急得眼睛都红了，但是灯光昏暗叶修看不清。

叶修看他说了个“没”字迟迟憋不出后话，知道他是说不出什么来了，便接下了话头。

“行了，小周，我都知道了，不用道歉。”

跟谈论天气别无二致的平淡口吻。

为什么不用道歉？为什么不生气，完全有理由生气的不是吗？被莫名其妙地讨厌了不会心生愤懑吗？

——还是说，在你心里分量根本就不够？

周泽楷知道这样的想法已经近乎无理取闹了。他和叶修，一直都是前后辈的关系，根本就没逾越过这条界线。此时周泽楷希望哪怕叶修露出他生气的蛛丝马迹来，可是越等待，就越失望。

周泽楷还是低着头，双肩轻微抖动。

“哎哎哎，小周，”少见地，叶修不知所措起来，“怎么，我都没哭你怎么哭了？”

周泽楷闻言伸手摸摸自己的脸颊，指腹上湿润一片。

微弱的照明下，他的眼睛里反射着水光。叶修赶紧望了望周围，这里应该没人经过的吧，要是被人知道了他还不得被枪王粉加仇杀。

周泽楷伸出手臂抹干自己的眼泪，这个动作他做起来给叶修一种倔强的感觉。叶修叹了口气，按照以前安慰苏沐橙的方式伸出手去揉周泽楷的头发，周泽楷比他高，使他有点费劲。

“你多大了还哭，传出去不嫌丢人？”

周泽楷怔住了。

这是他第一次被叶修摸头，以前他们之间最亲密的举动也不过是叶修拍过他的肩而已。

如果这次宣传片拍完了，他和叶修是不是又要回到以前那样的普通前后辈关系当中去？

不要。

有人说，你要记住，表白应该是胜利的号角，而不是发起进攻的冲锋号。

这句话对周泽楷并不适用，他和叶修的见面次数和相处时间本来就少得可怜，再继续下去只会让这场暗恋无疾而终，如果不拿表白当成冲锋号，那还有什么可以昭告开始？

周泽楷使劲揉揉眼睛，想把哭过的痕迹都掩盖掉。做完这些后，他看向叶修的眼神里多了一份坚定。

“喜欢前辈。”

这回怔住的轮到叶修了。

卧槽不是吧又来？

“小周，你这样说很容易被人误会的。”

抱着最后一丝希望，叶修开口。

“不是误会，喜欢。”

不是，谁来告诉他这个讨厌→恢复→告白的流程是怎么回事，他们商量好的吗？不对，更应该关心的是这次意外的坑爹事故到底炸出了他身边多少人的隐藏属性？等会他回去孙翔要是也恢复了不会也要冲他表个白吧？

他抬头，视线正好对上周泽楷的双眼，被那里面蕴含的感情一惊。

“你——”

叶修才刚开始说了一个字，就被制止。周泽楷的食指抵在叶修的嘴唇上，他摇头，示意叶修不必说。

沉默了一会，叶修又说：

“我们该回去了吧？”

“嗯。”

他们并肩走着，路过一扇又一扇相似的门。

叶修心情复杂，想抽烟摸到衣袋掏了个空，这才想起这个酒店禁烟而他刚洗完澡身上不可能有烟。

他自认为自己也不算特别好的人，年轻的时候都专心游戏去了没工夫也没意识去考虑谈情说爱，而至今为止向他告白过的人，在他看来，虽说荣耀这圈子小了点，但退役之后找个妹子完全不成问题，怎么就都看上他了，他何德何能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