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一片无垠沧海消失了。

但是那双搭着自己肩膀的手却没有消失，莫衣顺着那双白玉一般的手朝着面前那人望去。

只见那人一身白衣，长风飘扬，清风含笑，仿若仙人临世。

“仙人说太上忘情，说的是忘情而不是无情。你没有忘掉心中的执念，却让自己变得无情。我对你很失望。”那人说出严厉的话，却依然笑如春风。

“你……是谁？”莫衣犹豫地说道。

“我是莫衣。”那白衣之人放开了双手，长袖纷飞，起绝世而舞。

莫衣愣愣地望着眼前忽然起舞之人，淡淡地说道：“莫衣？”

落叶纷飞，长袖落下，重新露出那一张绝世的面庞，白衣人依然笑着。

笑容美若春风而来、桃花渐开，美若惊鸿闪过、袅袅炊烟而起，美若斜阳西下、天海一际相倒影。白衣人点头：“仙人莫衣。”

“不，我才是莫衣。”莫衣忽然摇头。

瞬间，所有的幻象散去。

那双搭在自己肩膀上的双手，瘦削而惨白。莫衣抬头望去：“这是什么武功？”

“这不是武功。”萧瑟眼中的紫光散去，“只是让你看到自己的心。”

莫衣化去萧瑟一身内力，也赐予了叶若依一缕真气。

这次来海外仙山的目的，达成了。

萧瑟看着躺在床上的姑娘，心中依然忐忑不安。

“她可能会醒过来，也可能就这么永远睡下去，如果不醒，那就永远不会回来了。”这是莫衣准备大梦十年之前说的话。

“轻语，你不是答应我要解释的吗？”

“你还欠我一件衣服呢。”

替床上的人理了理头发，萧瑟突然倾身，在苏轻语的额头落下冰凉的一吻。

……

“怎么哭了？”方子游突然手忙脚乱，“祖宗，你可快醒醒吧，难道连师兄都是假的？”

“突然很难过。”苏轻语指尖点了点落在桌面上的泪水，“好像有什么人在等我。”

“是是是，岛上的大家都等你回去呢！”方子游好脾气的哄道。

苏轻语知道师兄不明白。

“方公子、苏姑娘，掌门请你们过去一趟。”门外传来纯阳弟子的声音。

李忘生今日推演，发现解决苏轻语身上异常的契机就在这几日了。

“我有话单独和你说。”李忘生对方子游道。

苏轻语被引到偏殿处休息，对于师兄和李忘生的对话不感兴趣。

——轻语，今日我们就要回北离了。

苏轻语甩了甩脑袋，警惕的看向四周，空旷的偏殿里只有自己，这道男音不知是从哪儿传来的，甚是熟悉。

“轻语。”方子游走进偏殿，神色有些奇怪，还带着明显的担忧，“出什么事了？”

苏轻语摇头。

“师兄，我好像没事了，我们回蓬莱吧。”

这几日她的神思渐渐回笼，只当做了大半年的噩梦。

“李掌门说现在还不能走。”方子游微微蹲下，牵住苏轻语的手，“李掌门说你很快就会回去的。”

回去？

苏轻语敏锐察觉到师兄说的回去并不是指蓬莱。

在纯阳也呆了大半个月了，裴元并未离开，他还从没见过像苏轻语这种病症，想知道结果的同时干脆在纯阳山门做义诊。

“裴先生，您知道经脉出问题应该怎么治吗？”苏轻语偶尔过来帮忙，脑子灵光一闪，突然想到这个问题。

“怎么想到问这个了？”裴元送走下一个病人后诧异的看了她一眼，不过还是很有耐心的回答了苏轻语的问题，“这要看是怎么出现问题，我记得你们蓬莱应该有相关的记载……”

是啊，怎么会突然想到这个问题？

苏轻语揉了揉自己脑袋上的珊瑚饰品，她虽然刚跟长老学医的时候对这些很感兴趣，但身边又没有经脉出问题的人，久而久之就将这些放下了。而且来了纯阳这么久，她分明什么事也没有，为何还不能回蓬莱呢，眼下都要过年了，再不走可能就赶不上了。

——我要一个人回天启了，你不是说要陪着我吗，快点醒过来吧。

“轻语？”裴元伸手在她眼前晃了晃，“怎么了？”

裴元有些担忧，明明前段时间这离魂的毛病已经好的差不多了，怎么又开始了。

醒过来？

苏轻语夺门而出，冲向李忘生所在的地方。

明明大唐没有天启这个地方，为何听名字却如此熟悉，有人在等她？难道自己是在梦里？

“我说了，这不是梦。”李忘生笑眯眯地放下茶杯，“看来你要清醒了。”

“掌门这话前后不矛盾吗？”苏轻语迷惑，“这里既然不是梦，那我现在本来就应该是醒着的。”

“那是因为天道不允许你记得。”李忘生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