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娘。”墨清澜出声唤道。

两人闻声，同时转头看过来。

沈氏一见她，眉眼柔了几分，温声道：“是檀儿回来啦。”

墨清澜勾起嘴角，便是一副温温柔柔的笑脸，缓步上前。

“檀儿，这位是谁？你可认识？”沈氏将人拉到一边，轻声询问。

墨清澜淡淡地瞥了那人一眼，脸上仍是一派温柔笑意，柔声道：“娘，我认识他，是在（生）城里认识的。他性子与旁人不大一样（所以戴着面具），无碍的。他来这里，不过是有事要与我讲罢了。不若您先去歇着，我来招待他就行了。”

沈氏闻言不疑有他，依言离开。

待人离开后，墨清澜当即换了一副模样，很是随意地在那人对面坐下。刚要倒茶，不想对面就直接递来一杯。

墨清澜也不接，就看着对方。

看墨清澜这般，那人叹了一口气，道：“我以为你是认出我来了，刚才才会那样说的。”

说着，便要伸手揭面具。

“别！”墨清澜连忙阻止，“墨奕枫，你是不是忘了？你孙子可跟你长得一样，这会吓到她们的。”

见墨清澜一语道破他的身份，墨奕枫疑惑道：“你既认出我来了，怎么这般生疏？”

墨清澜翻了白眼，道：“你心里没点数吗？”

墨奕枫静默半晌，才吐出两个字：“抱歉。”

自日前算到东岳有异，且与墨清澜有关之时，墨奕枫便明白算计她的事是瞒不住的。此刻，他也辩驳不了，因为确实是事实。

“道歉有用的话，还要警察干嘛。”墨清澜轻声说道。而后伸手拿过之前墨奕枫递来的水，一口闷了下去。自嘲一笑，道：“我早知人心是偏的。你既做了，又何必这般作态？不妨开诚布公，直接告诉我，你现在来这是想做什么。”

墨奕枫微微抿唇，终是道：“八王爷墨连城实际为我的故友，连城公子。我想救活连城公子，唯有你身体里那人可救他。”

墨清澜眼神一凝，直射向对方，“这么说，你是想要我的命了？”

明明是疑问句，却是肯定的语气。

“不是。”墨奕枫连忙否定，“你原本的身体尚有一丝生机，我也一直温养着。”

这意思是，她可以用前世的身体活下去？可是……

“你还不如直接了结了我，也无需来向我解释。”

亲眷无有，故人不在。那样活着，有意义吗？

向来轻快而明亮的眼睛此刻蒙上了一层阴翳，声音有些颓然：“算了，你肯念着旧情，也算我运气。不过，我要你答应我，我母亲和镜心……”

话还没说完，墨奕枫直接打断了她，“我保证她们会一辈子衣食无忧，一生无虞。”

那句“在我不在的期间，也要被好生照顾”就这么胎死腹中。墨清澜算是听明白了，墨奕枫直接承诺了一辈子，恐怕是即使她还活着，也回不来了。

不过也对，转夕间便换了另一副模样，又有谁能接受呢？沈氏她们谁会相信她是曲檀儿呢？

当然，墨清澜也可以选择拒绝。毕竟论起道理，这事是墨奕枫不地道。只可惜，她并没有拒绝的实力。

正所谓，“人为刀俎，我为鱼肉”。

前世历尽千帆，她自然明白这个道理。况且，她能在那个兵荒马乱十分动荡的时期以一己之力建立生城，自然早就褪去了天真。同时，也深知何为“弱肉强食”。

若不是掰不过墨奕枫，在明知道他算计自己的情况下，墨清澜早在见到他的第一眼，就冲过去弄死他了，而不是像现在一样冷静地拿自己和人谈条件。

而且这谈条件的底气还是对方给自己的。

说来也好笑。

当初她选择将生城交于墨奕枫，除了当时没别的选择外，更是因为墨奕枫的性情以及他那深不可测的实力。

“唉——”

墨清澜长长地叹了一口气，只觉郁结于心，上下打量着墨奕枫，瞅哪哪不顺眼。

“你若实在不顺心，可以打我两拳。”看墨清澜一副‘我想揍你’的表情，墨奕枫颇为善解人意地道。

墨清澜扯了一扯嘴角，皮笑肉不笑道：“我想咬死你，你是不是也给我咬啊？”

墨奕枫道：“咬死是不可能了，毕竟你的牙也不利。”

瞅着对方二话不说就撸起袖子，把胳膊伸到她面前，眼神示意她随便咬。墨清澜更加郁卒了，恨恨地瞪了他一眼，把人胳膊扯过来，张嘴就要咬。

结果，快要咬上的时候，墨清澜还是放开了，一脸嫌弃，“算了，我有洁癖。”摆了摆手，道：“滚滚滚，赶紧滚，别碍着我。”

墨奕枫还欲说话：“可……”

墨清澜冷哼一声，道：“怎么？我都要离家了，还不兴我交代我娘一些事情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