身为指挥官，塞西丽对每一位舰娘的最后都十分了解，这种情况下说出来是带着悲伤，还是说带着的是一点历史过去之后旁观者的淡然呢？

她自己也不知道，一个个被点到名字的舰娘也不知道。但是她们知道的是她们现在已经无所畏惧，再度在海洋之上跟着自己的船长开始了一次无比自由的航行。

“维内托在新年的第一天开始解体拆卸工作，黎塞留最后同样是被拆解，别的都不说了，战役中沉没的被当成靶船处刑的战后解体的……这里的只有小长春最后是当景点，密苏里当博物馆留存。不过又有什么用呢？灾难来临还不是沉入大海，每一艘军舰，最后的结局都一模一样。”

“一个军人最好的归宿，就是在最后一场战斗中，被最后一颗子。弹打死。我一生中最大的悲哀就是从最后一场战争中幸存下来，真是应该在快结束的时候死掉。巴顿将军的话，还真是……”

“至理名言，没有人能比他形容地更好了。”

看着因为父亲去世而痛哭的玛丽瑞特，塞西丽按着打火机一点也不在意。

这种场景她看得太多了，多到让她到现在都觉得有些麻木：“感情总是这样，会饶有兴趣地对着或许有家人的海贼动手，动手之前告诉自己是在用他们罪恶的生命给善良的人延续生命，从而觉得自己做的是一件非常伟大的事情。然而玛丽瑞特，是什么给了你勇气，以自己的方式评判一个人的生命？”

“人，永远是平等的。你不能因为一个人是罪恶的而对他直接施于自己臆想的惩罚，因为你没有这个权力。”

塞西丽看着哭的快要晕过去的玛丽瑞特，手上依旧按动着打火机，平和地甚至于没有一点波动：“当然，如果说他将罪恶施加于你，那么你能将这种罪恶平等地还给他。这个我完全认同，因为我曾经是这么做的，现在也是这样做的。”

“你活了多少年，你杀了多少人，这些罪孽会平等地还给你的，玛丽瑞特。”

看着开始变回本体的姑娘们，塞西丽看着玛丽瑞特的样子示意所有人先回到船上。

整个岛上除了玛丽瑞特之外已经没有活人了，剩下那些木偶不管怎么说，都已经死了。

“我也不会杀你，你自己做下的罪孽，自己去还清。”

看着痛哭到失声的少女，塞西丽微微勾了勾嘴角。她并不是说是嘲讽眼前的这个女孩子——

或者说女孩子也有些太过头，毕竟玛丽瑞特都不知道通过海贼的生命力活了多久了：“活着，然后去偿还。”

“那么……”

“放心吧，我会帮你安葬他们的。”

塞西丽叼着自己的烟，看着以木偶为名的少女表情多了一点惆怅：“安葬这种事情，没有人比我们更拿手了。”

第38章

小岛并不大，因此岛上的原住民也并不是特别多。但是塞西丽习惯性地将所有人火葬并且设立墓园和墓碑之后也已经过了五天时间。

等到玛丽瑞特离开的那个日子，她走过每一个墓碑和他们告别，最后在自己父亲的墓前停留了一会儿之后和塞西丽要了一艘小艇。

“我走了……”

“嗯，去吧。”

“海贼都是恶，对么？”

“不，还有些人只是单纯为了去寻找未知而被称为海贼。不过大部分嘛，别太报以希望的好。”

塞西丽叼着没有点燃的烟目送玛丽瑞特离开，她的脸藏在斗篷里面让塞西丽分不出她的年纪，但听声音也大概猜到了一些：“不过说一切都只是纯粹的恶的话，那么纯粹的善是谁呢？”“所以说如果没有纯粹的恶，那也没有纯粹的善，一切都是看立场。”

站在木偶岛的海滩边上，塞西丽发了会儿呆之后看着天边的太阳，突然有些觉得疲惫：“活着，可真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

“塞西？”

“波特，你说当初，我为什么会活下来呢？”

被当做材料试验，在自己也不知道的情况下被改造成了奇特的存在，经历了无数刀割煎熬之后她还是想要活下去：“仿佛就只是为了活下去一样，拼尽全力地活到了现在。”

“但是塞西，你没有要为了自己活下去，而伤害到别的无辜的人。”

波特看着海面露出了一个温柔的笑，塞西丽和玛丽瑞特是有本质上的区别的：“我也不知道应该怎么说，但是当初马克西希望我们活下去的方法是磨炼和爱护。他小心翼翼地教导我们，引导我们走上正确的道路。而玛丽瑞特的父亲则是溺爱和纵容。不管他的女儿做什么都认为是好的。”

“我们是不一样的，塞西。”

谁不想要活下去呢，都是挣扎在这个世界中的普通人。只不过一个坚持了自我，一个迷失了方向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