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不放心。

“我只坐在车里看到他没事就好。”他这样说服自己。

监控人员已经向他报告sherlock没事，他的好室友在狙击手出手之前开了枪。

他知道他该为sherlock能遇到这样一个忠诚可靠的人而开心，可当他看到远处并肩走来的两个人，心里却泛起了一股苦涩的怅然若失。

第一次，他羡慕一个人，因为他可以那么光明正大地站在sherlock身边，在他最危险的时候和他并肩作战。

Sherlock在笑。那是他许久不曾见到的笑容。

不是硬扯起嘴角、眯起眼睛的假笑，不是挑起一边嘴角的嘲讽的笑，也不是他醒来后时常出现的茫然的笑，而是发自真心的明媚的笑容，仿佛能把夜空照亮。

可那样的笑容却再不属于他。

他的心突然酸涩无比，却又似被无形的线拉扯着，一阵阵刺痛。

不知是不是被那笑容蛊惑，他忘记了自己的决定，走下了车。

Sherlock在看到他时笑容渐渐敛去，他突然觉得一阵愤怒。

“又破奇案了吗？多么热心公益啊。”

这本不该是他此刻应该说的话，在那么久不见之后，可他控制不了自己的语气。他早已不知自己是为了“兄弟阋墙”的作戏，还是其他什么。

“你怎么来了？”Sherlock走到他身边开口，语气里的不耐烦让他的心一阵抽痛。

没法思考地，他冲口而出：“As ever,I’m concerned about you.”

这样的mycroft是sherlock不熟悉的，开始的讽刺，现在的冲动。那总是平静无波的眼中带着微怒，修长的手指紧紧抓着手中的伞。

他突然想知道，他还能为自己失控到哪种程度。

“I’ve been hearing about your ‘concern’.”他故意把“concern”咬的很重。

“你难道非要如此咄咄逼人？”那人的眼中闪过一丝受伤。

他转开了眼睛。

“难道你就没想过我们原本是该站在一起的？”那人看着手中的雨伞说。

一阵愉悦传来，他歪了歪头，认真想了想，“还真没有。”满意地看到那人的脸色微变。

“我们的共同之处多的你无法置信，相比之下那些不愉快都是儿戏，可有人会因此难过。”

“谁？”他追问道。

“M……Mummy会因此担心。”

看着那人转开的脸，他为这之前在他身上从未看到过的别扭表情而欣喜。脸上的笑意已止不住，他必须赶快离开。

“晚安，mycroft，在我到家之前别挑起战争，我可不想被堵在半路上。”说完转身大踏步走开，大衣带起一阵风。

他能感觉到那人的目光一直追着自己，他们相距只有转身的距离。

John追上来，看着他扬起的嘴角。

“你乐什么？”

“M……moriaty。”

第04章

在John Watson 眼里，sherlock是个矛盾综合体。

他有时可以安静地躺在沙发上一整天，几乎动也不动，有时又暴躁得像个多动症病人，一分钟也坐不住，几乎把公寓翻个个儿；一分钟前他还顶着一头乱发，穿着他的睡衣睡袍咆哮着“boring”，一分钟后他又可以穿着合体的修身西服坐在委托人面前变成优雅迷人的绅士。

而其中最让人捉摸不透的，要数他的半夜琴声了。

大多数时候那声音是根本不能用“琴声”来形容的，却也有极少数的几个夜晚，那琴声会悠扬动听，丝毫不亚于任何专业级小提琴手。

John还记得那个夜晚，他因为想着诊所的事晚睡了会儿。Sherlock在楼下拉小提琴，罕见地不是噪音。那琴声一开始是悠扬的，渐渐地，曲调转为一种神秘的悲凉。John以为他听错了，可旋律不断传来，却是让人想为之落泪的凄凉寂寞。

鬼使神差地，John悄声走下了楼，当看到窗前的sherlock时，他停下了脚步。

他就站在漆黑的窗前，夜色中倒映着他颀长瘦削的身影，乌黑的柔软的卷发，让他的背影带了一点点孩子气，可他架着琴站在那里，浑身弥漫着一种忧伤孤寂，仿佛不小心遗落在人间的天使，却找不到回家的路，那么无助，那么哀伤……

琴声还在继续，以往日sherlock的敏锐，早该发现了他的动静，可他现在似乎毫无所觉。

他只是望着窗外，头微微左侧，用心地演奏着。

John突然有一种感觉，他是有观众的，因为他发现那琴声除了忧伤孤寂，竟还让他觉得舒缓温馨，仿佛在对爱人诉说深情……

John像来时那样悄声回了房间，无意识地走到了窗前，他房间里和客厅的窗是同一个朝向。

已是半夜，街上一片宁静。

路灯把建筑物的影子拖得长长的，在地上交织成各种图案。偶尔有辆车开过，车轮碾过路面的积水，发出微小的水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