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古剑奇谭三同人)雁歌行(96)
那是一片火红的花海。
名为扶桑的花朵,艳卉斗猩红,烧破太虚空,在盛夏的时节,映着漫天赤红的晚霞,绚烂一片,竟似燃着熊熊的火焰。
然而与那片绚烂的花海截然不同的却是,独立于花海上的那名红衣的王。
王者紧紧闭着双眼,吹奏着手中的骨笛,凄凉的笛曲彰显着王的孤寂与落寞。
明明穿着鲜艳的红衣,却丝毫无法融入脚下的红花与那天上的赤霞之中,仿佛因他一人的停驻,那片绚烂骤然失去了光辉,火焰被冻结成冰,只令人感到无尽的伤悲。
他,像是在等着谁,却又深切地知晓自己已经再也不会等来那个人。
绝望,无声地在那片绚烂的花海中蔓延。
听到北洛的脚步声,巫炤停止了吹笛,回身望向他,睁开了一双血眸。
愤怒,骤然在心中掀起汹涌的浪潮。
北洛举起太岁,指向了那个引发一切风雨的罪魁祸首,冷冷道。
“巫炤,自你将妖魔带去栖霞的那一刻起,你我之间就已是不死不休之局。”
红衣的王者毫不在意青年眼中的怒火,只是颇为平静地从怀中掏出了一把白骨制成的匕首。
“王是不老不死的仙人,凡夫俗子的兵刃无法伤到王,只有冬器,才能够杀死王。”
“我的这柄匕首名为磔,是巧国的宝重。你的那柄长剑名为太岁,是庆国的宝重。”
“两国的宝重虽然不属于冬器,却拥有比冬器更强大的力量,自然能够弑王。”
“你我交战,究竟谁会死在谁的手上,我倒是拭目以待。”
北洛神情一凛,眸中充斥着如同烈焰一般的战意。
“生死之战,你我都在生死之间。”
然而那名红衣的王,却只是放下了匕首,再度闭上了双眸。
他轻轻地叹了口气。
“在争个你死我活之前,不如我们先来一场论道?”
“论道?”
北洛一惊,似乎是在对这名红衣王者出乎意料的举动感到莫名。
但巫炤却毫不在意一般,只是自顾自地说了下去。
“初赦。”
“新王登基后所颁布的第一道诏令,也是治理一国的起点。”
“一个王,究竟抱有怎样的治国理想,又想将自己的国家引向何方。初赦,便是王将自己的想法传达给百官和子民的一种方式。”
“若是你能够顺利地登上庆国的玉座,你会颁布怎样的初赦?”
北洛一时有些愕然,他只看着自己眼前的应做之事,完全没有考虑过具体要如何承担一个国家。
“那缙云呢?他颁布了什么初赦?”
北洛的反问似乎勾起了红衣王者的回忆,恍惚间四百多年前的事如若发生在昨夜,依然那般的深刻与鲜明。
“……平定战乱,斩妖除魔。”
的确是与那名骁勇善战的战神极为相符的初赦。
北洛眸中掠过了一丝黯然,他垂下了手中的剑,从怀中掏出了一个太阳花的发饰。
金色的太阳花发饰在夕晖的映照下,仍然熠熠生辉,然而这个发饰的主人,早已成了一个死无全尸的亡灵。
这是自己曾经没能拯救下来的生命。
世间风雨难料,谁又能未雨绸缪,总是做好万全的准备,将一切悲剧扼杀于萌芽之中。
不管拥有多么强大的力量,更不可忘记天外有天、人外有人,总有自己无法应对的磨难,总有自己难以战胜的敌人。
思忖了良久,北洛以凝重的语调开了口。
“……庇护他人,或许的确是一个强者所为。”
“但是,我们总有无能为力的时候,要眼睁睁地看着他人在自己面前被夺去生命。”
“天地之间,谁能永恒的强大?”
“弱者难道,只能永远生活在强者的庇护之下?”
“不管是十二国中任何一国的子民,还是远在虚海彼岸的山客与海客,亦或被麒麟选中的王,不过都是极为渺小的存在。”
“会因为妖魔的袭击而发抖,会因为天灾的来临而叹息,会因为失去家园、流落异乡而悲痛,但是,在面临这些困境时,究竟是否轻言放弃,只是取决于每个人的韧性而已。”
“……天行健,君子以自强不息。”
“人绝对不是弱小的蝼蚁,不是为了被轻易碾碎的命运而生。”
“即使被欺压也不屈服,即使遭遇灾厄也不气馁,即使遇到强大的妖魔也能毫不畏惧地争取一线生机。”
“我希望庆国的每一位子民都能够成为这样的自强不息之人。”
“既然我被选为庆国的下一任景王,我便不会决意去庇护苍生,而是决意去引领苍生,不管是多么平凡的子民,都能够拥有保护自己的力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