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撒缩在装满热水的浴缸里骂人，他难得叫了师弟的全名，看得出来是真心实意的发脾气，只是说出来的句子实在缺乏力道。比他还要高上小半个头的家伙死皮赖脸硬是要跟他一起洗澡，两个大男人把浴缸挤的满满当当，西撒真的怀疑到时候两个人站起来里面都不会剩下多少水。

“明明是西撒诱惑我啊。”典型的得了便宜还要装乖，那只手又不老实的去摸自己师兄的大腿根，意料之中被一巴掌打掉。

“滚。”

“我帮你清理嘛。”

“滚。”

“哇啊。”他转过头，看见这个美国臭流氓满脸你好辣的赞叹。“你要当着我的面清理！？”

最后快要两米的师弟被整整半瓶的沐浴露砸出了浴室。

洗完澡乔瑟夫顶着头湿黏的头发挤到意大利男人的身边。西撒齐贝林在翻书。白色封皮，漆腊的纸，书不厚，但那是乔瑟夫从外边带回来的唯一一本全是字的。天早就已经暗了，他肩膀上披条乔瑟夫的长风衣，交叠着双腿靠在床头，身上只穿了件乔瑟夫的长衬衣。哦，真好看，完全满足男人的性幻想。在心里非常不要脸的吹口哨，乔瑟夫把自己湿漉漉的头颅埋进对方颈窝里。真奇怪，他心想。明明都是相同的洗发水，怎么西撒就用着那么好闻。

“啧。满脑袋水，你是狗吗。”把乔瑟夫推出去，西撒抢过浴巾，蒙头盖脸地罩青年脑袋上。待会还要出去吃晚饭，男人头发短，夜风拂几下就能干，也不需要什么吹风机。西撒擦乔瑟夫头发地动作谈不上轻柔，这臭小子坐在那儿，低着头乖乖让他搓弄，看起来倒真像条大狗了。

衬衫衣摆将将盖到大腿，两只手摸上去，在撩进下摆的时候停住，乔瑟夫不满的声音从毛巾底下透出来。

“西撒你怎么穿着内裤啊！”

意大利佬面无表情地思考自己现在用浴巾勒死这智障再抛尸的计划到底有多少可行性。最终这种幻想只能归结于气愤无奈的拳头。

“哎哟哎哟，好痛哎呀呀呀！！”

乔瑟夫捂着头倒在床上假模假样的打滚，齐贝林站在旁边不为所动，整个人仿佛又回到了冷酷无情的十六岁，等乔瑟夫演完了他才又踢了脚这家伙的小腿。

“别闹，把衣柜给我打开。”

“小西撒这身就很好啊。”乔瑟夫表情期待的撑着脸。

“……那行。”拿起床头柜上的烟盒，花花公子一反常态没有暴跳如雷，他挑着眉毛摸出根烟叼在嘴角，踩着拖鞋就要往玄关走。“走吧乔乔，吃饭去。”

“操！？操操操！你等等！！你站住！！”乔瑟夫几乎是扑上去地锁住他师兄的腰，由于过度恐慌的原因他还用上了格斗技，手脚并用缠住他师兄下半身，像只巨型蛤蟆。

“你他妈就真穿成这样出去！？！！”

“嗯哼。”被缠住的花花公子丝毫不慌，他咬着香烟，慢悠悠的擦火柴，点燃，再眯起眼睛吸上两口。

“不是你说挺好的吗？Amore？”

“操！老子没说过！！”蛤蟆声嘶力竭。

“放心，这样出去我顶多被小姐们当成流氓变态。”西撒爱怜的摸摸乔瑟夫得脑袋，像极了三观崩塌后的自我放弃亦或是重新适应。他想想，又加上一句。“绝对不会有男人像你那样勃起的。”

“……你赢了，你等着，别出门，我现在就去开衣柜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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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们行走在威尼斯的河道旁。那些碧色的水浸透了鸦羽，连结成乌漆嘛黑的整块，船夫摇着浆，贡多拉上放满了枯萎的鲜花，那些或年轻或苍老的摆渡人冲路边的漂亮妓女吹口哨，拖长了调子喊着露骨情话。

【A.】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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乔瑟夫·乔斯达对西撒·安德里欧·齐贝林告了白，在威尼斯那座意大利人时不时会过去参加礼拜的教堂外头。

那日天气晴好，他们坐在教堂最后方的长椅上。西撒在看前方默诵圣经的神父，而乔瑟夫转头注视着安静的西撒。他能感觉到自己心脏收缩舒张的鼓噪。砰砰，砰砰。这种响动藏身于喷泉旁的鸽群，在礼堂晃动的铜钟隐匿，最后变成诗唱班喉咙里的C大调。

那些光从礼堂的天顶上流泻下来，浇透了齐贝林半边身体，于是男人闭紧双眼祈祷的模样就比上头的圣子雕像还要神性许多。他真好看。棕发的乔斯达转不开眼珠。他真好看。青年在心底无数遍重复。

“看什么呢，乔乔。”西撒在对他笑。也不知道什么时候，总之就是在他反应过来之前，那双翠色的眼珠就已经重现在天光里。它们闪烁着，在金色无痕的流沙下晕出两片连绵的湖。

“居然露出那种蠢样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