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手术需要麻醉，你可能会失去意识，不过，已经到了这一步，你应该没有什么问题吧？”她笑着问。

是的，明明怀疑对方一定有着其他目的才会这样医治自己，其实也并不相信对方的品格，可是自己一听她的承诺，不就这样跟着她来到这里了吗？

真是明知故问。

“……没有。”长门低下了头回答，伴随着液体的注入，他的意识逐渐沉淀到脑海深处。

有一瞬间，他也在怀疑自己是不是会再也无法清醒过来，或者醒来之后已经无法看到这个世界，但是一次次清醒之后，他看到的甚至不是蛇子大人的脸，而是药师兜的。

“你醒了啊长门？”药师兜站起了身，站到长门身边，确认着他的情况。

“嗯。”长门还是感觉身体有些异样的感觉，那种感觉似乎不注意就会被忽略一般。

“你试着握握手指……好的，看来麻醉的效果已经过去了。”药师兜呼出口气，又皱起了眉，“这只是第一次手术，之后估计会越来越难受，你可要忍住啊。”

“难受？”长门有些意外，“不，我并不觉得……唔……”

有种轻微的疼痛和麻痒自下方的神经传来，他睁大了眼睛，看着自己被缝合好的伤口。

“说了是因为第一次手术，”兜推了推眼镜，“第一次当然会轻缓许多，不过随着你的神经逐渐恢复，那么疼痛和难受的感觉就会越来越重。”

他说着，可是眼前的长门果然没能听进去，他只是呆愣地看着自己的腿，一点都没有强大忍者的模样。

兜摇了摇头，干脆等待着长门惊愕完毕，再开始自己的检查。

长门默默看着，注意力依旧在自己的腿上。

一次次手术之后，他可以感受到那种每一个细胞似乎都在复苏的感觉，就像是即将死亡的植物在历经干渴之后终于吸饱了水，开始舒展着自己的经脉，向着其他方向不断地延伸着自己的触角。

渐渐地，再一次能够挪动自己的腿，再一次操纵着脚掌踩在地面之上，再一次感受到石子和砂砾摩挲着脚背和脚心，能够迈动脚步，在庭院里站直身体，就算是狠狠摔了一跤也可以大笑出声。

健全的人恐怕是无法体会到长门心中的感激与愉悦的。但所幸，音忍村里有着很多小孩，他们看着长门渐渐痊愈，也真心地露出了笑容。

“我就知道，蛇子大人无所不能！”

他们的脸上似乎就是这样写着的，而长门心中却想：‘她不仅无所不能，只要她站在你的身后，大约就永远值得依靠吧。’

就在他能够用自己的双腿快速移动的那个夜晚，长门找到了蛇子。

她正坐在房檐上，撑着下巴，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夜晚太寂静了，而这份静谧让所有人都不肯打扰她，除了长门这个外村的忍者。

他跳上房梁的动作还有些笨重，可是至少也有了中忍的水平。

蛇子望向了长门，他的脚步很是坚定，站在了自己身边不远处，望向了她方才望着的方向。

那里有着莹白的月亮，高高挂在空中，冷寂、凄然，看上去没有一丝温度。

长门却没有体会到这些，因为他的心中只有自己想要说的话。

“蛇子大人，谢谢你。”

“……嗯。”蛇子轻轻应了一声，收回了目光。长门的腿已经恢复，剩下的只需要进行锻炼。雨隐村还有着他的同伴，他自然也会想要离开。

‘无所谓，无论他去哪里都无所谓……’蛇子想着，就听见旁边长门说：“我会回报您的恩惠的。”

‘嗯？他真的不觉得自己说的话有点歧义吗？’蛇子觉得有些好笑，想象了一下长门用痛恨而厌恶的神情说出这种话，她就真的笑出了声，“呵，没关系啊，长门。你的治疗也只是顺手而已。”

“是吗？”长门低下头去看蛇子大人，她依旧盘腿坐在那里，说实话，那姿态称不上好看，却恣意而松弛。

大约是因为这样吧，蛇子大人的语气才那样随意，而没有讽刺的意味。

长门的目光落在了蛇子的面庞上。从初次见面到现在，蛇子大人似乎一直在变化，可无论是年轻的，年长的，还是青涩的，成熟的，似乎都像是暗夜里的萤火，吸引着他的目光。

或许自己也该承认了，他心中确实爱恋着她。哪怕她觉得自己没有什么内涵，说的话也难以听懂，看他的目光有时候就像是看实验材料，但是只要她的目光落在自己的身上，自己就忍不住冷下脸来装出一副成熟的模样。

‘大概就是那副模样才让她觉得不够稳重吧……’长门心里想着，却因为身体的康复，露出了真心的笑容：“或许你会把这句话当做玩笑，但是我是认真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