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瓶邪同人)一枕华胥(39)

作者:夏浅

先是画面中出现了云的纹路,壁画中的人躺于云烟之间,似是在虚空中安睡。再往后画面中出现了更多线条,简单数笔,勾勒出大片水和火的形态。

画中的内容也逐渐脱离日常。有人被放置在了水面之下,有人则站在火焰之中。

吴邪看着,渐渐皱起眉,他忽地开口:“这些人很奇怪,像是淹不死,也烧不死。”

他指着那些人的面部:“画法到这里集中在了刻画面部表情上,主人想表达这些人没有痛苦。”

细看之下,这每个人脸上居然都是挂着笑容的。前部分的日常生活,画中人简单描绘的五官中,也隐约透着笑意,但到了这里,这种笑意被着重表现了出来。

后面甚至出现刀砍鞭打的描绘,但这些人依旧是带着笑容,仿佛不痛不痒。

吴邪看着满墙的人面,这些诡异的笑容似乎深深刻在了墙上,此时全部朝向两个外来者。

“我想到一些东西。”半晌,吴邪轻声说道,“入水不溺,入火不热。斫挞无伤痛,指擿无痟痒。”

张起灵听到动作一顿,说:“《列子》,黄帝。”

“黄帝某日白日做梦,梦到自己来到一个几千万里之外,名为华胥的国家。那里的百姓不知乐生,不知恶死,故无夭殇;不知亲己,不知疏物,故无爱憎;不知背逆,不知向顺,故无利害。都无所爱惜,都无所畏忌。”

吴邪迈开步伐,他的目光缓缓扫过壁画上的人物,继续缓声道:“那里没有早夭的年轻人,不存在利害冲突,所有人没有嗜好欲望,没有爱憎情感,不懂偏爱,也不畏死亡。他们淹不死烧不坏,感觉不到伤痛酸痒。”

“云雾遮挡不了他们的视线,雷霆不能扰乱他们的听觉,美恶迷惑不了他们的心绪,山谷不能阻碍他们的脚步。”

最后,他在房间最中间停下,扬起头,看向中央那幅壁画,冷冷地说:

“因为所有人已经降服身体的欲望和外界杂乱的思想,一切不过是梦中的神游罢了。”

这幅画正对着最中央的那口棺材,上面画满了人。所有人呈现出一种跪拜的姿势,在壁画的顶端是一座祥云环绕的山,山顶的云层之间隐隐透出一个身影,那是一只鸟一般的生物。

吴邪定睛看着,发现在这幅画之中,第一次出现了一些文字方面的描述,虽然这些文字全部隐藏在层层叠叠的色彩之中,并且是一种晦涩的变种古藏文。

他沉默着辨认了很久,神色突然发生变化,上下又看了一遍,才说:“那些人为什么要长时间趴在冰上,看下面棺材里的人脸。他们并不仅仅是在看人,他们在观察一种反应。”

“这些人在试图记录棺中之人做的一个梦。”

第二十一章 声音

这是一种非常抽象的说法,因为梦境是无形的,它们存在于人的脑海中,是人的潜意识映射,并且随时都在变化。尝试记录梦境的人是如何将这些东西,转换成实际文字的。是使用了某种转换方法,还是仅仅为记录者自我意识下的表面解读。

“说‘记录’有点不准确,他们是在找一个梦。”吴邪的眉头拧起,飞快接道,“躺进棺材的人并不固定,碉房里的村民有睡棺材的习惯,想必有数不清的人来到过这里。”

“记录者让一批批不同的人躺进棺材,在这里长时间观察睡在里面的人。他们把这些记录下来,同时尝试在数不清的梦境中找出一个梦。”

“目的是什么?”

吴邪说话的时候,张起灵也在一直看着那幅壁画,此时,他的视线深深定在最顶端。他看着那只鸟,说了四个字:“迦陵频伽。”

“离谱。”吴邪听到,笑了一声,“他们现在的状况已经够极乐了。”

说着,他转身走向最中间的那口棺材。棺材静静地立在那里,因为角度和阴影,开口此时黑漆漆的,好像一个未知的深渊,等待着将人吞噬殆尽。

吴邪若有所思地盯着,突然说:“躺进去不就知道了。”

张起灵闻言,迅速收回观察壁画的视线。他皱眉走到吴邪旁边,按住对方的肩膀。

吴邪表情轻松地转头,一咧嘴,说出一句听起来不着边际的话:“我发现你真的很有人情味。”

“你这样又让我想起一些久远的事情,有类人做事很直接,因为他们只有一个纯粹的目的。这类人会执着于寻找,使得一直追随他们脚步的人跟得筋疲力尽。”

“我想想,当时似乎是演了一部荒诞剧叫‘等待戈多’。现在的状况有点神奇,立场像是反过来了。”吴邪刻意露出一个有些夸张的表情,大拇指在两人之间点了个来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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