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顿了一下，小声说：“我会崩溃得想自杀。”

自杀在天主教是足以下地狱的罪孽。

马修瞬间理解特蕾莎嬷嬷的苦闷与无奈，抬手，轻拍她的后背：“对不起，是我们对你太苛刻了。”

“不……不是苛刻……是……”

特蕾莎嬷嬷抬头，看着马修的下巴弧线：“即使你是恶魔的孩子，我依旧爱着你。”

“你……”

“十字架那件事情后，我很快就意识到这个弃婴可能是恶魔的孩子，但我相信，哪怕是恶魔的孩子，依旧有被拯救的可能，于是我找到虔诚的潘德夫妻，把孩子交给他们敷衍。我希望他们的信仰与爱能够融化孩子生来的诅咒……”

说到这里，老嬷嬷又一次的泪流满面。

她紧紧握住马修的手，用颤抖的声音强调说：“我的决定是正确的，你确实成为了天使，你的背上长出天国的翅膀，上帝确实爱着你，上帝宽恕了你的原罪！上帝……”

“上帝并不存在，拯救我的是恶魔。”马修温柔又残酷的说道，“站在你面前的我是长了天使翅膀的恶魔。”

“你是——”

“是的，我是恶魔，真正的恶魔。”马修用平静得让人绝望的声音述说道。

特蕾莎嬷嬷被这句话镇住，全身剧烈颤抖，眼中更流露出难以置信的惶恐：“这不是真的！这种事情怎么可能……你有翅膀！你有三对翅膀！有翅膀的你怎么可能是……”

“有翅膀的不一定是天使，也可能是鸟人，更可能是伪装成天使的堕天使，例如你身后这个家伙。”

康斯坦丁不耐烦地说着，目光落在一直努力把自己藏入阴影的加百利身上：“加百利，你准备什么时候坦白？”

“坦白？坦白什么？”

加百利装傻。

康斯坦丁笑了笑，摸着下巴说：“你堕天以后在地狱过得不怎么样吧？”

“我……”

“地狱曾经被路西法统治，如今是多位君主级大恶魔共同治理的状态，你作为曾经的大天使，在地狱必定处处碰壁，不是被实力雄厚的君主级大恶魔驱赶，就是被和你能力相当的恶魔们嘲讽。除非你主动附庸某个君主级大恶魔。”

“康斯坦丁，你——”

“被我说中了？”

康斯坦丁笑嘻嘻地看着加百利。

加百利如今被这对父子握着性命，虽有满心不爽却也不得不低眉顺眼，干笑着回答道：“祂是你们都认识的某个……”

“我们都认识的……初堕者吗？！”

“是的……”

加百利的头低得更厉害了。

康斯坦丁抬手，强迫祂抬脸看自己：“为什么和初堕者合作？”

“我不是祂的对手，被祂胁迫，不得不和祂合作！”

“真的吗？”

“当然是真的，堕天以后，我的力量大不如前，何况我的心脏还落在魅魔手中，地狱又不是我的主场！”

“于是你被祂随意拿捏？”

“难道你觉得我可以反抗祂？我已经不是当初的大天使！我失去了天使的翅膀也失去了天使的心脏，我只能在地狱苟延残喘……”

加百利越说越难受，眼角甚至有血红的眼泪流出来：“我不过是对你傲慢无礼，为什么会遭受如此多的报复！”

“因为傲慢是七宗罪之一。”

康斯坦丁自信十足地宣布。

加百利露出愤恨：“我掉进了地狱，你也休想进天堂！”

“我从来就没想过进天堂……”康斯坦丁说，“我这样的混蛋，死后是肯定要下地狱的。然而我和多位君主级大恶魔签订了灵魂契约，一旦灵魂掉进地狱势必引发地狱内战，于是情况变成在地狱的大恶魔们决出真正的胜负以前，我不能死，他们也不敢让我死。”

“卑鄙无耻！”

加百利脱口而出。

康斯坦丁闻言，不以为耻反以为荣地表示：“谢谢夸奖。”

加百利：“……”

祂早该知道康斯坦丁这个不要脸的家伙向来把卑鄙当勋章。

见加百利又被康斯坦丁气得说不出话，马修也很无奈。

他走到加百利和康斯坦丁中间，笑容满面地询问加百利：“初堕者向你许诺了什么？”

“祂……”

“你为祂办事，不可能什么好处都不图，不是吗？”

“我……”

“别在我面前装清高，你还是大天使的时候就无法抵抗被人吹捧的感觉……”康斯坦丁冷不防地补充道，“你喜欢被人崇拜，即使那些崇拜不是你应该的。”

“喜欢存在被认可是万物的本性！”

加百利无力地辩解着。

康斯坦丁不屑一顾。

马修追问：“初堕者派你以大天使的身份带走特蕾莎嬷嬷的灵魂，对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