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的吗？】

波尔滚动圆润的大眼睛。

马修陈恳的点了点头。

波尔咧开乌黑的大嘴巴，发出无声的笑。

随后——

波尔展开拟态蜘蛛的八根触手，冲向高空中的乌云！

“波尔！”

马修大惊，紧随波尔飞入乌云！

波尔是他的朋友，他不想失去这个天真无邪的朋友！

然而——

一切都已经太迟。

马修追进乌云的时候，波尔已经消失不见，构成ta的身体的黑暗和凝结在乌云身处的黑暗融为一体，遍布马修的视觉范围。

前后，左右，上下！

全部是深不见底的黑暗！

苦心获得的魔法力全数消失。

站在无尽的黑暗中，马修感觉自己好像出生的婴儿那般虚弱无力，意识深处升起浓郁的虚无感，仿佛下一秒就会被无尽的黑暗混沌同化，成为永恒黑暗的一部分。

事实上，他的身体确实也在消失。

黑暗是溶解万物的溶液，将被困其中的马修从身体到意识逐一地侵蚀、融化……

【你已经来到万物的尽头，你将成为万物的一部分。】

孤独寂寥的声音在意识深处回荡，带着直穿灵魂的空灵。

马修闭上了眼睛。

他的身体和意识正一起下坠，无尽地下坠，坠落到黑暗的无尽之处，还在不停的下坠……

这就是无尽的感觉吗？

我回到了无尽的原始黑暗，成为无尽的一部分？

同时也是无尽成为我的一部分？

仅存的一点点思绪如此反反复复地述说着。

马修感到无尽的迷茫，同时又有无尽的快乐。

那是永恒的快乐，是永恒将生命从生与死的困惑中解救出去的无止境的安详。

他已经得到了自由。

永远的自由。

万物在此刻变成概念，生与死在此刻达到完美的一致。

眼睛、耳朵、鼻子、嘴巴……

生为人所必须的所有器官都不再存在，意识也从人的桎梏中解脱。

他不再是人，也不再是恶魔，他融入了万物永恒，是永恒亘古的一部分我……我……

我想要……

【约定——】

波尔的声音突然在黑暗深处响起。

随后，一点莹白落入无尽的永恒黑暗。

莹白表面燃起火焰，构成绚烂夺目的翅膀。

本已经被永恒黑暗同化的意识在此时突然再次有了“我”的存在，ta“睁开”眼睛，想起自己曾经是马修?潘德，一个没有父母的孤儿，在天主教会的安排下成为虔诚的潘德夫妻的儿子，却因为性取向和哥谭市无处不在的罪恶本质，年纪轻轻就被迫杀死同学，最后死于街头爆炸！

再次醒来，ta是初堕者用约翰?康斯坦丁的恶魔血糅合被初堕者打败的无数恶魔的肢体残片做成的人偶恶魔，ta的名字也变成了马修?法斯特?康斯坦丁。

但是ta不愿意被初堕者掌控左右命运。

于是ta离开了地狱，试图成为命运的主控者。

漫长的寻觅中，ta遇见了很多人，有的人很善良，有的人很邪恶，有的人成为ta的朋友，有的人与ta彼此利用……

Ta甚至拥有了爱情，或者说名为爱情的慰藉身体的温暖。

路西法……

最好也是最坏的情人……

祂是至高上帝的宠儿，是所有多重宇宙的唯一存在，祂不受任何法则的束缚，祂总是想来就来想走就走，而ta……ta……

Ta从什么时候开始爱上祂？

明明第一次见面的时候，ta感受到的只有恐惧。

为什么……

【因为你们是同源……】

回答在疑问产生的瞬间就出现了。

随后，黑暗再次异动，本已经融化在黑暗中的马修缓缓睁开眼睛，身体也重新浮现出来。

只是——

从黑暗中浮出的身体居然是人类的形体兼具恶魔的特征，肩胛骨凸起，伸展为火焰的翅膀。

并且足足四对翅膀！

三对翅膀如宗教画中的天使翅膀，硕大强壮，表面覆盖着光洁美丽的羽毛，最后一对翅膀薄如蝉翼紧贴着后背皮肤，从指尖到腰侧，全是它的覆盖范围。

这种感觉……

莫名的温暖流过全身，马修低头，看向腰部以下，发现黑暗只完成了对上半身的塑造，他的下半身目前还处于黑暗肆虐流动的混沌状态。

“让我自行决定下半身的形态？”

马修喃喃自语。

话音刚落，暂时构成下半身的肆虐流动的黑暗就分裂化为无数黑色的触手将马修视野范围内能够看到的黑暗全数抢掠并入他的体内！

超额的能量让马修身心愉悦，情不自禁地打了一个嗝。

下一秒——

抢掠结束……

黑色的触手回归液体，一番融合重塑，变化成马修最熟悉的男性的下半身，当然，是如古典艺术家的唯美想象的下半身——修长的双腿、健美的肌肉、恰到好处的尺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