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臭死了，小青花鱼。”

枕头顺着滑门被扔了出去，之后重重摔在地上发出一声闷响，便再次寂静无息。

“讨厌鬼。”

中原中也的声音回荡在空荡荡的房子里，好像有回声一样。

此时的他忽然想到一句特别土的话：

不是你的房子大了，是你的心乱了。

“去死吧，太宰治，你们都去死吧！”

又翻了个身，中原中也就渐渐睡了过去，灯都没有关。

他的生活一切恢复正常，该走的从来留不下，他的人生太多过客。

——

太宰治回到自己小窝的时候，天已经完全黑下去了。不知道是不是因为拥有了死神的力量，他现在对黑夜格外敏感，好像能准确地定位每一处死亡气息，他能发觉哪里有生命降临，哪里有生者逝去。

死神，果然不是一个好职业。

太宰治暗笑一声，之后像鲤鱼旗一样飘到自己的床边坐下去。他仰起头想了想，忽然弯腰从床头柜里掏出一堆相片来看。

那是过去的他。

15岁到18岁的他……

和中原中也。

“傻！”太宰治仔细观察照片上的中原中也，亦是从他们的15岁到18岁，看了一圈骂了一圈，却有些欢喜。

但……

太宰治忽然发现，他想要的并不是这种感觉，这照片上的中原中也并不能给他带来欢喜之上的触动，那或许是一种相知的怜惜，他不懂。

他不是那个少年太宰治，而22岁的中原中也亦不是那个少年小蛞蝓。

他们经历的一切已然发生改变，所以他们绝不是同一个人了。

拥有不同轨迹、不同回忆的人，哪里还能被称为“他们”呢？

“死神如果想太多，要怎么超度亡魂？”

门忽然被推开，是国木田独步。

太宰治转头间，见那国木田独步拿着小日记走了过来，他只道：“我忘关门了？”

“是的，你忘了。”国木田独步说：“社长叫我来看看你怎么样。”

“还好，死神的恢复能力很奇特。”太宰治转了转手臂，的确一点都不疼了。

“之前一直都是中原中也在照顾那个16岁的你。”国木田独步拉了个椅子，面对着太宰治坐了下去：“恕我直言，少年的你很臭屁。”

“啊。”

太宰治会不知道吗？他这辈子最讨厌的人是中原中也，最最讨厌的人就是他自己了。

“也很粘人。”

“粘你了？”

“当然是中原中也。”国木田独步推推镜框：“说话也比你直白，还说他在这个世界只有中原中也，呵，比你找殉情对象可肉麻多了。”

“……”

“中原中也一直对你很重要，对不对？”

“是吧。”太宰治抱住手臂，这次没有否认。

“双黑，很不错。”

“他是我的搭档。”太宰治又说：“可我在另一个世界遇到的小中也，不太一样……”

“正常。”国木田独步用小日记拍拍自己手掌：“他是他，中原中也是中原中也，他们叫着同一个名字，但遇到你的时间不一样。那个中也遇到你的时候你已经22岁了，而他还是少年。再说，他刚刚才遇到人生的大转折，这时更强大成熟的你出现，你会更想保护他，觉得自己更有责任不叫他受伤。”

“啊。”

“至少要比面对我们的中原中也多了些东西，因为……他们不是同一个人。”国木田独步继续道：“相信我，你对于他来说，也不一样。”

“会不一样吗？”

“嗯，因为你比16岁的你更虚伪。”国木田独步将笔记本用力摔在太宰治脸上：“16的你在侦探社墙上开了三枪，赔钱！还有，中原中也欠了侦探社的医疗费，他还有卖身契的。以及……这几天你没上班，工资扣掉。”

“……喂！”

太宰治看看自己空空如也的钱包，忽然想抓住少年太宰治的脖子狠狠放血。

“这才是我来的目的。”

国木田独步说完就走，头都不回，不愧是最佳时间管理者。

他已经对太宰治多说了几句话，这很浪费时间了。

时间就是日元啊！

没错。

太宰治仰头倒向自己的床，想了想……没有中原中也家的舒服，也大概是因为中原中也是个“富婆”吧。

——

两天后，好像一切都步入正轨，中原中也继续他的还人情之路，日常见到打折的红酒就屯屯屯，见到太宰治就骂骂骂，好比这会儿……

中原中也抱着两瓶红酒，恰好碰到抱着一堆绷带的太宰治，正所谓：狭路相逢，还偏偏同路！

“少跟着我哦～中也。”

“谁想跟着你了？我也走这边！”

中原中也“哼”了一声，连带着16岁的太宰治一起骂了两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