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你……”

卡奥瞪着他，马库斯压下后半截话，跺了跺脚，转身跑出楼去，街上和他来的时候一样空空荡荡，心境却不同，只觉暗处有无数双眼睛盯着他。

他抿紧嘴唇，朝着混乱最严重的方向，发足狂奔。

……

云霄半蹲在坍塌的建筑残骸堆积起的废墟群后，来回奔走，以西索所在的位置为圆心，忙碌的操纵着从废墟下抢救出来的重型热.兵器，持续性地破坏射程范围内的所有建筑物。

漫天的炮火声中，一间间房屋垮塌，带走大量的生命。

朝她打来的子弹织成了一场密雨，噼里啪啦的声音连绵不绝。

她弯下腰，躲在一块块较大的残垣断壁后，抱住脑袋逃窜，手臂和双腿被跳弹擦伤。背后忽然劲风响动，是伊格纳兹窜出人潮而来，她拔出插进地面的一把断刀，回过身去。

轻灵飘逸的一刀，伊格纳兹退了回去，两侧却有傀儡涌上，扑向地上架好的器械，云霄急忙回防，一刀劈死一个，又横刀回旋，银月长弧划过周围几人胸口，滚烫的鲜血喷向空中，下了一场热雨。

云霄站在雨中，远远眺望。

“啊啊啊啊啊！！我要杀了你！”伊格纳兹愤怒的质问，目眦欲裂：“你能守到什么时候！？”

远方人影浮动，络绎不绝的人从东、西、南三面聚拢过来，黄的、黑的、白的、秃的脑袋忽高忽低，连星光也黯淡的黑夜里，布满烟尘的路上黑压压一片全是陷入疯狂的人。

他们在怀揣着不同心思的人的驱赶中，爬上倾塌的废墟，向北边奔跑，但只有少数人能走到最后，他们大多都跌倒在翻越废墟的途中，被后面的人追上践踏而过，在嘈杂的背景音下，死的无声无息。

然而即使是这样，等待他们的命运，极大概率也是被伊格纳兹捕捉到，转化为一具新的，只会依照命令行事的人偶。

云霄冷漠地看向狂怒的伊格纳兹，伊格纳兹死死瞪着她，中间隔着百米的距离和无尽的烟尘。就这百米的距离，阻拦了大批的士兵前进。

他们都在等，伊格纳兹在等弹药耗尽，她在等战斗结束。混乱已经开启，想要终结唯一的办法就只有斩去旧的暴君，于新生之中推出新的领袖。

她移开视线，望向不远处那栋接近完好的建筑，心中忐忑难安。

能信吗？

能相信吗？

事已至此，只能选择相信了。云霄扣动扳机，火光吞噬了逼近的那队傀儡。

弹药是个问题，但只是小问题，可以从敌人手中抢，重要的是时间。

不够快，还不够快。

要来不及了。

云霄颇为懊恼，如果自己足够强的话，要是自己再强大一点……她死死握着掌中的武器，指节泛白，一下接一下地清扫起靠近的人。

就在这时，一道瘦长的人影冲进了战场外围。

“我来帮你。”

是凯斯，他带着人去了东边，结果刚布置好防区没多久，北面就有好几次不同的地方发生暴.乱，一时不知道该支援那边，路上又遇到了埋伏，这会才堪堪脱身。

“不要你多事！”伊格纳兹愤怒的大叫道，毛发悚立，大有先和他打一架的架势。

“别闹。”凯斯眉头紧锁，眼角朝着后方看去，动作缓慢地摇头：“现在不是闹的时候。”

伊格纳兹循着他的目光看去，本该往这边支援的队伍，此时同样化作了战场，后面的砍翻前面的，前面的反身回击，各种服饰的人打成一片，喊杀声不断。

伊格纳兹身体晃了晃，只觉脑中一阵眩晕，这种状况他和自己的同伴们私下不知道推演过多少次，怎么会不明白？

“老狗！长老和教会都是狗！每条狗都该死！呃啊啊啊啊啊——！！！”他愤恨难当，伏地狂吼起来，双拳不住捶打地面，忽然又嘤嘤泣涕起来，“利薇特……利薇特怎么办……”仇人就在眼前，他竟然不能亲手报仇？那岂不是说自己永远也不能胜过死人一回了？死后…还能见面吗？

轰隆！

一团火光膨胀开来，照亮了他们所在的位置。

云霄站在远处，维持着射击的姿势，手指再一次扣动扳机，又一枚炮弹飞射而出。凯斯速度不慢，往后一退避开，伊格纳兹沉浸在悲愤之中，竟不闪不避，火光逝去，硝烟在他身上留下一层焦黑，头发几乎被烧尽。他瞪着云霄的方向咬牙切齿，两人目光相接，几乎喷出火来。

伊格纳兹飞身跳起，牵引着周围所有的傀儡跟在身后，将所有气都汇聚到正前方，顶着倾泻而来的子弹，狂奔向视线中的敌人，同样包裹着白色气体的子弹在他身上留下了痕迹，但大多都落在傀儡身上，朵朵小花绽开，仿佛石子投入水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