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我没给她买玩具。没想到这么小。”五条悟揉揉太阳穴，勉强圆了一下。

夏油杰又沉默了一下：“想不到，你居然是上门拜访会买礼物的类型。”

语气平淡，嘲讽指数却拉得很满。

五条悟呛声：“有什么好意外的，你是那种没礼貌的家伙吗。”

有生之年居然从五条悟嘴里听到「礼貌」二字，夏油杰只是笑了两声。

“你笑什么？！”

夏油杰：“我以为今天最好的结果就是你没有因为说出奇怪的话而被她赶出门。”

五条悟坐直身：“哈？赶我出门？我一手能拎起来六个她！”

夏油杰：“啊，你的重点居然在后面。”

他稍顿，又说：“我本来已经想到你和她吵架的场景了，为此思考很久该如何劝架。”

他「唔」了一声又补充：“来之前没告诉你需要注意的地方是因为以你的好奇心肯定想要试试看吧？所以还不如赌一把。”

“杰，我十七了。”

“那恭喜？生日还有七个月，过生日的时候就不用我祝福了吧。”

五条悟按断了通话，在长椅上盘腿坐了五分钟后，气不过又折返回去。

他一手拎着一个打包好的礼物盒，另一手虚按在门铃上，眼睛则死死盯着门牌。

“咔哒”一声，屋门又被推开了。

黑发女孩走出，有些诧异地和栅栏外的五条悟对上视线。

五条悟：“？？”

女孩淡定回头：“哥哥，兔子回来了。”

“你到底怎么回事？”

夏油杰最终在公园的秋千上找到了二次弹射起步离开他家的五条悟。

五条悟正在吃着大份可丽饼，含糊说：“受不了小孩子，五岁六岁狗都嫌。”

夏油杰皱眉：“未来很可爱的，不闹人。”

“那你还说我会和她吵架？”

“先不说这个。”夏油杰抬手制止，“你确定不过去吗？她说你一惊一乍的很不沉稳，建议我有机会换个朋友。”

“沉稳？”五条悟坐直了，“估计17、8岁都不会有JK感的家伙把沉稳挂在嘴边估计只能找三十岁的老男人了，哦沉稳的话还差得远吧，表面一套背里一套，其实只是轻浮的假象哦？啊、完完全全被骗了，真可怜啊。”

“你在说什么？”夏油杰皱眉，略一思索后还是没能理解五条悟的话语重点，于是摊手，“总之，看，隔空吵起来了。”

五条悟啧了一声：“所以还是口是心非。”

“不知道你在说什么，所以你是打算今天在这里荡一整天秋千吗？”

五条悟脑袋枕着小臂看天空，几秒后说：“不用了，有缘的话以后有的是机会见面。”

夏油杰面露奇怪表情：“你吃坏肚子了？”

五条悟：“哈？”

夏油杰耸肩：“你开心就好。”

“哦对了。”一个礼物盒被抛给夏油杰，“买都买了，送给她啦。”

2007年，12月31日。

嵯峨野位于六道的十字路口西，是古往今来的往生之地，也是以京都校为核心活动的咒术师的埋骨之处。①

再往前则是京都校，与持续近千年以此为核心的建立的、掌控咒术界的权力中心。

近万座无缘佛与石塔沉默坐落的西院河滩，像是生死的交界线。

每年都有超过五位数的人类因咒灵而死，然而咒术师的数量却寥寥无几。

他们或因为私欲而走向诅咒师的道路，或因为压力而成为高层的走狗，最后以御三家为术式垄断的极小圈子，与政治世家相勾结，形成咒术界扭曲畸形的生态。

血脉家系传承的势力像是盘根错节的古树，彻底的肃清带来只是咒灵的彻底失控、御三家垄断术式的失传与非保守派术师的压力超阈值。

因此，一厢情愿的彻底改革带来的是比保守派执政还要灭顶的灾难。

具有此能力的五条悟不会这么做。

已经连结成牢固利益网的保守派高层对此心知肚明。

缔结短时利益、固化家族阶级、推崇家系传承，极尽一切手段将五条悟的势力牢牢地排除在权力之外。

没有威慑性的阳谋、扼住命脉的阴谋与足够的政治野心，想要破坏这张利益网的人反而会成为其守门者。简直像无解的负循环。

于是长达十年的拉锯只有微妙的僵持结果。

在那一个时空，恣意妄为的少年以沉痛的笔墨结束了青春，也从幼稚不成熟的试错渐渐走上了初具苗头的正轨。

而这十年内，还是死去了太多的人、也孕育了太多遗憾。

而现在的他，已经提早知晓一切。

像那叠白纸黑字的油墨香气尚且萦绕在自己周围般，跨越时间与空间的存在着。

青白月光包裹着经五重高塔，塔顶的少年孑然一身，苍天之瞳遥遥望向远处丛林中若影若现的建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