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油杰见岚一块一块吃得认真，话在舌边滚了几个来回，脑海中反复演练对话场景，紧张地给自己换了个姿势，双手相扣大拇指互相绕圈。

“岚，我可以问你一个问题吗？”

“嗯，可以啊。”

“你……你，就是那个，那个，你是不是对悟有点那个？”夏油杰磕磕巴巴地说，感觉冷汗都快下来了，今天是不是不该找岚，而是先抽空找悟问？话说，为什么他一个没谈过恋爱的男生要这么站着‘逼问’自己的妹妹啊！？

但是今天的时机和气氛真的是太好了，等到岚去了高专，在五条悟的眼皮底下，他真的不敢保证问的时候，会不会有一只悟躲在不知道哪里偷听。那个家伙自己都发现，他现在有多粘着岚。

“什么？”岚一口将一瓣橘子吃掉，发现夏油杰现在的思绪非常混乱，情绪异常纠结，让她本人也不自觉地严肃起来，她问道，“我对悟的那个，是什么？”

“就是那个，”夏油杰感觉自己都快要脸红起来，又想着自己是不是问得太早，想得太多把自己尴尬坏了，随即仰起头望着天花板，倔强地念出自己给自己想好的台词，“岚，如果哥哥说话让你讨厌了，你可以打我生我的气。但是，我还是需要问一下，说实话你是不是喜欢悟啊？”

岚没有像以往一样，被朋友们半真半假开玩笑地问起你是不是喜欢我们啊？岚是爱我们的对不对？那样自然而然又斩钉截铁的说是。仿佛那喜欢和爱理所当然而不容置疑。

她沉默了，像是在思考，思考夏油杰所定义的喜欢的意义。她察觉到哥哥问她这句话，和硝子七海他们开玩笑似的意义完全不同。更像是……五条老师意义不明地问她时的感觉。

夏油杰一惊，正因为知道岚平时的说话习惯，才震惊于她居然没有回复，这说明什么？！黑发少年顿时紧张起来，他看起来比垂眼沉思的少女还紧张，小心翼翼地观察岚的表情，开始为自己安排一二三四方案，保护妹妹幼小的恋爱心。

悟那边真实状况不明，岚这个，明显有情况。

“哥哥说的喜欢，是怎么样的喜欢？”岚开口却没有回答，反问道。

“比如，喜欢他就会盯着他看，看到他就很开心，不希望其他女性触碰他靠近他，如果有一天告诉你他有了一位喜欢的女性和女朋友，会感到嫉妒和悲伤，将那个人代入到悟身上，岚是什么心情呢？还会有想要和这个人一直在一起的想法，结婚……之类的。”夏油杰绞尽脑汁地搜刮某某喜欢某某的几个表象特质，尝试帮助岚理解这种喜欢的意义，“有唯一性，除了他别人都不行那种感情。”

夏油杰说的喜欢也不是普通意义上的喜欢了，他说的最后一句，称得上是爱。

“从哥哥前者的话语分析，我会很喜欢和他一起玩，也喜欢和你们玩。我没有和悟一直在一起的想法，也不排斥女性接触他，如果悟告诉我有女朋友，祝福他。没有特别的心情。或许不是？”岚摸摸自己的胸口，她见到过无数平行时空的五条悟各有归宿，有死，有孤独一生，有儿孙满堂，和各种各样的人相恋一生。如果这里的五条悟也是如此，那么她只有祝福，别无其他。

没有什么比她在意的人们活着，且过得开心更加重要了。被谁所爱，与谁在一起，她并不苛求。

“从后者分析，那么是的。他是我的唯一且不可替代。我可以不是他的唯一且不可替代。我对他，就是这样的一种的感情，如果这是喜欢，那么我是喜欢着他的。”

“……岚，可以说说为什么会这么想吗？为什么会不想独占他？又为什么会接受喜爱的人和别人在一起。”夏油杰单纯的被少女的发言惊到了，他甚至顾不上为自己蹩脚的解释和尴尬的开局而别扭，他轻声问，似乎连呼吸都放轻了。

岚给自己喂了一块苹果，放松而自然地将盘子推了推示意夏油杰也吃，少女笑着说，她掰着手指一个一个数过去，“因为希望自己喜爱的人幸福，让他感到幸福的人陪伴最后的人是不是我，很重要吗？比如哥哥，父亲母亲，硝子，雄，太宰……”

她将自己认识的朋友数了个遍，还有见面不过数小时的人们也在里面，数到最后几乎将所有和她相遇的人，都说了一遍。

“可是悟是不一样的吧。悟和我们不同的，岚，你的感知那么敏锐，你应该知道的那种感情是不一样的吧？”

“是一样的。悟对我很特别，我非常喜欢他，可是也只比喜欢你们会想多看看他的那种程度。”岚回答，她尝试向夏油杰解释她所见到那些各种各样的结局，她说了几个世界的故事线，“……所以，哥哥，对我来说有人能够爱你们是非常好的事情，原谅我无法为此感到嫉妒，也无法因为喜欢一个人就生出独占的欲望。这或许很像，但不是哥哥说的喜欢一个人的那种感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