胤禛听到井嬷嬷最后一句话，忽然开口问道：“为什么不告诉我？”

“奴才不知，但是十四阿哥说过德妃娘娘很别扭，明明非常关心您，却非要做出一副对您漠不关心地模样。”井嬷嬷说完就跪下来请罪，“奴才多嘴，请四阿哥降罪。”

“井嬷嬷，你起来吧。”

井嬷嬷站起身，神色非常恭敬地说道：“四阿哥，奴才还有句话不知道该不该说。”

“直说。”

“德妃娘娘让奴才不要告诉您，但是奴才还是想说。”井嬷嬷不明白德妃为什么不愿意告诉四阿哥这些事情，但是她决定违背德妃娘娘的命令，把这些事情告诉四阿哥。“其实，前几年娘娘对您不关心，并不是因为不喜欢您，而是她觉得自己没用，您刚出生就被抱去给先皇后抚养，这对娘娘来说，打击非常大，同时她觉得自己很没用。前些年，其他娘娘一直在嘲笑娘娘没用，连自己生下来的儿子都无法抚养，娘娘她……”

“后来，先皇后仙逝，您回到娘娘身边，娘娘一下子慌了，并不知道该怎么面对您。再加上，那个时候六阿哥身子不好，娘娘的全部心思在六阿哥身边，无法顾忌到您。之后六阿哥出事，娘娘伤心欲绝，对您自然就没怎么关心……”

胤禛回到德妃身边时，六阿哥就出事了。六阿哥一出生，身子就不好，三天两头地生病。德妃那个时候全部心思在六阿哥身上，哪里有心思顾忌四阿哥。再加上，那个时候宫里又刮起一个谣言说四阿哥是灾星，先是克死了先皇后，现在又要克死六阿哥，德妃听了后信以为真，真的觉得是四阿哥克死了六阿哥，所以才会厌恶他这个儿子。

“再后来，德妃娘娘又怀了十四阿哥，她的心思全部在十四阿哥身上，又把您忽视了。”这些话当然不是德妃告诉井嬷嬷，而是她自己的猜测，“等十四阿哥稍微长大些，德妃娘娘发现因为长时间忽略您，让您跟她之间产生了隔阂，她想要修复她和您之间的关系，但是却不知道该怎么做，所以只能偷偷摸摸地关心您，不让您知道。”

胤禛听完井嬷嬷的话，一张脸还是面无表情，沉默了一会儿才开口道：“这是她告诉你的？”

井嬷嬷见胤禛误会了，连忙摇头否认：“不是，德妃娘娘并没有跟奴才说这些，这些话是奴才自己猜测的。”说完，她又连忙补充道，“虽然是奴才猜测的，但是奴才能看出来德妃娘娘是真的关心您，并不是在做戏。”

虽然听了这番话，胤禛的内心深处很震荡，但是他还是不太相信，毕竟以前的一幕幕，一直在他的脑海里。他到现在都忘不了额娘看他冰冷嫌恶的眼神。

“是吗？”

井嬷嬷知道胤禛是被德妃伤得太深了，所以不太相信她刚才的那番话。

“四阿哥，老奴觉得不管娘娘以前怎么样，但是娘娘现在是真的在关心您，您不要一直拒绝娘娘的好意，试着接受下娘娘的关心。”井嬷嬷一直希望德妃能跟四阿哥修复好母子关系，她也一直清楚四阿哥心里还是希望得到德妃娘娘的关心疼爱，但是又害怕再次被伤害，所以从来不表现出来。她今天之所以把话说开，就是为了给四阿哥一个台阶下。十四阿哥说德妃娘娘别扭，其实四阿哥也同样别扭，这两人不愧是母子。

胤禛看着井嬷嬷没有说话。

井嬷嬷知道胤禛需要好好地想想，说完这些话就没有再说什么，“四阿哥，奴才不打扰您休息了，奴才告退。”

“恩。”

井嬷嬷退下后，胤禛靠坐在床上迟迟没有躺下睡觉。虽然他在井嬷嬷说那番话的时候，一张脸冰冷无情，但是他心里并不像他脸上那样无动于衷，相反他内心是一片惊涛骇浪。

心情久久无法平静，胤禛坐在黑夜里，沉着一张脸，让人无法看出他在想什么。快到子时，他这才睡下。

一直睡得香甜的胤禵睡到半夜三更的时候，又做了中午的那个恶梦。中午做的那个恶梦还有后续，胤禛在牢里遭受着九阿哥的折磨，身上全是伤，而且全身布满屎尿。他的牢房就像猪圈一样，布满屎尿，臭气熏天。因为九阿哥特意吩咐不允许打扫胤禛的牢房，也不给他马桶。

在梦里，胤禵看到他四哥睡在布满屎尿的牢房，全身上下也站满了屎尿，愤怒地大哭。

“四哥……四哥……四哥……”

睡梦中的胤禛被弟弟的叫声惊醒，他猛地坐起身看向身边的小十四，发现弟弟哭得满脸都是泪水，并且表情非常愤怒痛苦。看到这一幕，胤禛心头一阵刺痛，连忙伸手把小十四抱在怀里。

“十四……十四……十四……四哥在，不怕不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