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丫头细瘦的身躯好不容易穿过熙攘的人群，脚下一个不稳撞在白明玉身上，她头也没抬，没好气地说了句对不住便要走。还没走几步，忽然感到肩头一凉，似乎有什么冰冷的东西贴了上来。小丫头以为又是谁的恶作剧，心中烦躁得很，转身张口就要骂，却对上了一张陌生的脸。

白明玉罩了一副妆蝶舞，盖住了大半张脸，手搭在了小丫头的肩膀上。他顺着小丫头的身高蹲下身，让自己与这脾气不太好的小丫头平视。

白明玉的脑子不好使，偏生刚才王小二说的话一字不漏地给记心里了。

他靠近小丫头的脸，嘴唇微张，缓缓吐出几个字。

“请问杭州比武台往哪儿走？”

第2章

小丫头满腹狐疑：“啊？”

白明玉解释道：“我头回来杭州，不知道比武台怎么走……刚才那说书的说大家都是来看剑荡的，我就想问问姑娘。”

小丫头上下打量了白明玉两眼：“你也去看剑荡？现在还没开始。”

白明玉眨眨眼：“我是去参加。”

“你去参加？”小丫头往后退两步，细细地将白明玉看了一番：“我听说参加剑荡的都是八荒里有头有脸的人物，一个个气度不凡，吃穿用与我们寻常人皆是天壤之别，连武器都是发着光的。瞧你这打扮，还不如杭州城的小混混穿得好，你也能去剑荡？”

白明玉面露尴尬之色，多亏脸上的妆蝶舞把表情掩去了大半：“那他不是也没说没钱的不能参加嘛。”

“反正我不带你去，你这人满嘴谎话，去看就去看，非说是去参加。看我年纪小想蒙我？你觉得我是会相信你的样子吗？”

白明玉哑口无言，他还真是只敢找小孩子说话才问这丫头的，谁知道这丫头比大人还人精。他蹲地上思量了一会儿，从衣服里掏出个信封塞在小丫头手里：“姑娘看看这个。”

小丫头嘟囔一句多亏我识字，将信打开来看，还真是一张剑荡八荒的请帖。

白明玉真挚地笑笑：“现在能不能信我了？”

小丫头还是不能接受眼前这个疑似饭都吃不起的一个人居然要去参加剑荡。在她心里，剑荡可是发挥武学极致的舞台，不只是武功的极致，更是财力的极致，那些镇派武器珑铸装备哪个不是真金白银堆出来的。到底是个小孩，嘴皮子再溜也是偷看风月话本迷恋江湖快意恩仇的年纪。剑荡场上光鲜亮丽的形男秀女们无疑满足了她所有的幻想。如今这幻想被白明玉这一介草民打破了，所以对白明玉满腹牢骚倒是无可厚非。

白明玉：“求求这位姑娘了。”

小丫头皱着小眉头盯了白明玉一会儿，突然眼珠子一转：“那我跟你进去的话，是不是就能见到其他的八荒弟子？也能与他们坐到一起，不用像其他人一样挤在台下踮着脚才能看了？”

白明玉愣怔了一下：“我也没参加过所以不太清楚，若是允许，我便带着姑娘一起进去，如何？”

“成交！”

一路上这丫头的嘴就没停过，一会儿说有机会一定要拜入天香，一会儿又说太白大弟子太潇洒了，眉眼间尽是对江湖的向往。白明玉还真没想过八荒四盟对一个乳臭未干的小丫头有这么大吸引力，身为一个正经的江湖中人，他倒是没觉得自己有什么能羡煞旁人的。不过他这种人人得而诛之的反面教材，不提也罢。

“我问你，你认识白明玉吗？”

小丫头把好的夸完了，这会儿开始对坏的口诛笔伐了。

白明玉心虚得很，岂止是认识，正是不才在下。

“这人真是坏透了，真应该被千刀万剐，死一万次都不够。八荒弟子为武林正道而战，怎么出了他这个败类，真是丢脸！”

白明玉跟在小丫头后面乖乖挨骂，时不时说一句骂得对。

直到小丫头说了一句：“他最好是死了，要是哪个不开眼的把他救了，我看那人该跟着白明玉一起遭报应。”

白明玉全身一僵，心里已经给韩倾城磕一万个头了。自从捡回这一条命，他最怕的就是旁人骂他的时候将韩倾城也带上。他恶事做尽死不足惜，那韩倾城当初只是日行一善谁知道就行他身上来了，从此天天跟着他一起被骂，动不动就有人要韩倾城和他一起去死。

白明玉对这种自损阳寿的救命之恩实在无以为报，只得以命还命，从此臣服在韩倾城的战靴下，给韩倾城当狗。

“喏，就是这儿了。”

小丫头停下脚步，指着前方的比武台。

第3章

剑荡虽未开始，台下已经是人挤着人。白明玉惦记着之前的约定，怕与小丫头走散，一直攥着她的手不松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