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夏油杰沉声回答。

“杰除了把她们带出来，还做了别的什么吗？”文部修平问。

夏油杰抬手揉了揉自己的眉心,他依旧因为女孩们的遭遇而愤怒，但面对文部修平时却有不自觉的顾虑,有些担心自己的所作所为得不到对方的认同——

毕竟,横滨一行，文部修平已经对自己关照颇多。

“我……”夏油杰说道,“我在那里还发现了一只咒灵。”

“但是我没有祓除它。”

黑发少年垂下眼睫，他知道他的做法和咒术师的本职冲突。但当时自己已经被怒火充满，仅仅是抑制自己的杀意，避免落入上层的设计就费劲了全身精力,根本不愿意为那群施暴者去除隐患。

“只是这样？”文部修平长出了一口气。

夏油杰克制的行为让他心头微松——这说明，杰已经完全意识到了上层的算计,并且不再执着于消除普通人。

两姐妹的遭遇明显是上层的阴谋。

咒术界的许多任务，最开始都是由【窗】观测到咒灵之后，向上提交。两姐妹处既然已经被列入任务计划，就代表已经有人调查过当地……

但受到虐待的两个年幼咒术师却没能得到援手。

“还记得太宰先生说过，为了把你逼成诅咒师，上层还会给你准备一两剂猛药吗？”

文部修平仰头，将后脑垫在微凉的栏杆上，望着晴朗的星空。

“我知道。”夏油杰双臂搭在横栏上，手垂在空中，指尖流过活泼的夜风，声音平稳自制，“是灰原七海他们的产土神信仰任务，还有这两个孩子。”

“这不就是修平你把那个地点告诉我的原因吗？”

“嗯。”因为夏油杰的理解，文部修平轻笑一声。

“杰带走了她们，上层一定会被惊动。”他扭头看向夏油杰，“所以杰要是想惩罚那些村民，大可以做得过分一些，不需要遮遮掩掩压抑自己的。”

闻言，夏油杰略带诧异地瞥了他一眼：“我以为你不希望我对普通人动手？”

“嗯？杰怎么会有这样的错觉？”文部修平没想到自己在夏油杰心里居然还是个挺正义的形象，“我都说过，会一直支持杰的！”

听了文部修平这话，即使是再压抑沉郁的气氛，也压抑不住夏油杰此时的吐槽之心：“修平你居然真的认为，自己是在一直支持我吗？”

“不是吗？”对自己的所作所为心知肚明的文部修平，“无辜”地瞪大了眼睛，丝毫看不出心虚的样子。

“我只是在帮助杰理清思路，好更快更有效地达到目的。。”

“至于杰在理清思路以后，发现目标是不可能达成的……”

“那怎么会是我的问题呢？”

夏油杰拳头硬了。

虽然他已经通过太宰治的分析，了解了自己的处境，又在江户川乱步身上，看到了不同的“普通人”，也认识到了之前“消灭所有普通人”的目标不切实际……

但他就是觉得文部修平十分欠揍。

“咳。”对危险的敏锐感知，让文部修平轻咳一声，转移了话题，“咒灵本就是他们村落里产生的，算不上惩罚。”

“还是应该给那些人一点教训为好。”

“……”夏油杰垂下眼帘，“她们突然消失，那些人一定会消除证据。”

“而且施暴者人数众多，会比较难办吧？”

文部修平侧头想了想：“杰，其实……也不必完全遵守规则？”

“虽然之前说，杰还是跳出‘特权’范围观察更多比较好，但是咒术师本就是特殊的，还是要灵活行事？”

“对村民直接动手，会被视为诅咒师的。”夏油杰反过来劝文部修平冷静，“但就算是法律，也无法让那所有的村民得到应有的惩罚。”

“而且黄金之王也不愿意看到你滥用职权，轻易加重某些人的刑罚。”

“唔。”文部修平沉吟片刻，“那普通商业竞争呢？”

“拉些资本对那个村子进行投资开发，将他们的衣食住行一步步收拢到手里，再反复拿捏。”

“然后记下外出工作的村民名字，托关系使他们被开除，反复失业几次，能造成极大的打击……”

“还可以……”

“咒术师的能量，可以得到许多有权势的人的拉拢。更别说杰是特级咒术师了。”文部修平眨眨眼，“杰一个人就能完成对他们的惩罚。”

以年龄生理优势，欺压年幼咒术师的人，也会被更有权势地位的人顺手压制……这很合理。

而且，这样的手段也并不触犯法律。

夏油杰发现，文部修平淡金色瞳孔中，金属般无机质的冷意。

可他却因为这冷意感到了温暖——修平说的其实没错，他的确是一直支持自己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