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杰,不要离开学校。”听到终端里慌乱的脚步声，文部修平冷下声音，努力维持着“正常”的表象，“我快抓住他们的尾巴了。”

“你要是出来找我，容易打草惊蛇。”

听到文部修平冷漠的拒绝，夏油杰的脚步凝滞，最终完全的停止在了夜蛾正道办公室的门外。

两人在终端里相对沉默许久，在深深浅浅的呼吸声中，夏油杰终于答道：“……好。”

“你想知道什么？”

夏油杰的声音很稳，一如他转向无人处的步伐，可只有他本人知道，这种沉稳只不过是被逼无奈——

他无法为面对冲击的朋友提供更多的帮助，而唯一能做的事情，还会为对方造成更大的刺激。

伤害已经无可避免，夏油杰只能先强迫自己冷静下来，竭尽全力地辅助文部修平。

“稍等一下。”文部修平突然想起什么，闭上了眼睛。

他头一次利用自己作为躯体主人的优势，切断了与文部有绘共享的感知，并强行将其关进了内心深处。

“好了。”

“先从我母亲的……尸体开始吧。”文部修平的声音有一瞬间的颤抖，但还是飞快地掩饰了过去。

橙发的青年不愿看着文部修平在他面前自己揭开鲜血淋漓的伤口，满脸的不自在，他起身欲为灰发少年腾出空间，却被太宰治伸手按住——

“认真听。”太宰治轻声道，他鸢色的眼睛里满是暗色，“修平外放自有他的道理。”

收回按在中原中也肩上的手，太宰治双掌交叠抵在下颌处，他的目光从桌子对面眉目间满是阴翳却强自保持着镇定的少年身上滑过。

他见过这样满怀愤怒、充斥着绝望却不得不继续前行的少年——

在【书】里展示的无数个平行世界中，或是在决绝地转身离开，赶赴mimic驻地的红发青年身后；或是在夕阳中，奔向洋房舞厅里无力倒下的身影时；或是在火堆前，作为身份象征的黑西装点燃的火光下……那个黑发鸢眼伤痕累累的少年。

太宰治唇角勾起一抹残忍的笑意：无论幕后者是谁，来痛悔着承担这后果吧。

“她身后的墙面有撞击过的痕迹，右手伸向门口。”夏油杰卡住，不知道该怎样描述那血腥的创口。

“她的伤，和墙上的血迹是怎样的？”文部修平却好似抛却了人的感情，如同录入的机器一般，将问题一个个抛出。

“左侧身体……完全消失，创口不规则，是被咒灵撕咬造成的。”夏油杰尽力配合着，“墙面上的血迹都是喷溅状。”

“方向？”

“自下而上。”

“……”

文部修平问得很详细，其中不乏客厅茶几上打翻水杯的位置，入侵者脚下鞋子种类等细节。

夏油杰绞尽脑汁回忆着，有模糊不确定之处也坦然告知。

“就这些，谢谢。”文部修平问完了问题，克制的道谢。

“我明天就回去了，不用担心。”他紧接上一句。

“……好。”夏油杰顿了一下，答道。

文部修平等夏油杰挂断通讯，才垂下握着终端的手。

这不是因为礼仪，而是他的手指不自觉的痉挛颤抖着，根本无法操控手中小小的机器。他不说话，垂着头看向桌面，于是整间办公室也陷入了静默。

良久之后，文部修平才抬头看向太宰治：“太宰先生，您怎么看？”

鸢色宽容地触碰了淡金。

“可能性太多，不好说。”

“那我就和您重头说起。”文部修平慢慢坐回位置上。

“中原先生的异能力【污浊了的忧伤之中】，应该并非异能，而是咒力相关。”

“除了五条悟【六眼】的证明，一般异能力不具有的另一状态【污浊】也是证据之一。”

“不对吧？”太宰治举手提问，“我的异能力【人间失格】对修平你的术式只能起干扰作用，但是可以把黑漆漆的小矮子拉回来呢！”

“我的猜测是，中原先生体内的咒物本身趋于惰性的全封印状态。在实验中有人动了手脚，使其受肉后一般情况下处于稳定的半释放状态，【污浊】状态则是完全释放。”

“【人间失格】的干扰作用施加在了调动咒物的机关上，迫使机关关闭，咒物回归惰性，在外的表现就是异能被解除。”

“解释的通，继续。”太宰治点头。

“而去年9月，【非时院】发现大量咒物失踪，其中包括特级咒物——两面宿傩的手指。这引发了【非时院】对特级咒物的排查。”

“在排查过程中发现，特级咒物【狱门疆】中封印的咒胎不翼而飞。”

“在针对【狱门疆】的调查中，【狱门疆】在十四年前被重新封印过，而其中咒胎失踪距今已九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