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是我的祭品，德拉科，”伏地魔冷冷地说道，“坐直了，看着前面的肖像。把他的相貌记在脑子里，知道吗？”

德拉科看向那副肖像，它非常大，但是很远，沉在最深的阴影里，模糊不清。他扭头看向伏地魔，朝他摇头，拉着他的袖子求他留下来，男人吻了一下他的发顶，一根一根掰开他的手指。

“听话，在这里呆着。”他说道。

德拉科摇了摇头，低声说道：“这太少了，主人。”

“我会给你更多，但得在这一切结束之后。”伏地魔说道，“记住我的话，德拉科……六个小时后我会来找你。”

德拉科清楚当他用这种语气说话的时候，一切已经没有商量的余地了。他只好跪坐在垫子上，背后的门传来嘎吱一响，合上了，礼堂彻底陷入了黑暗，只有水晶瓶中的火跳跃着，映着他的脸庞。德拉科感觉有点冷，哆嗦着抱紧了自己。

他干坐了一会儿，摸着屁股下面的天鹅绒，觉得有点无聊，便开始自言自语。他安慰着自己，告诉自己伏地魔很快就会来接他，把他带到宴会上去。他会吸他的血——他还没有真正体会过这种感觉，但他似乎从哪儿听说过，这会给他带来快感。

德拉科不停地说着话，但很快又厌倦了，闭上了嘴。他望着不远处的蜡烛灯，只有那一团是暖的，其他的地方都是伸手不见五指的黑暗。德拉科抬起头，那副巨大的肖像如同一个黑洞，将他的魂都吸了进去。他一点也看不清肖像上画了什么，可他就是感觉那一滩黑色中有一双血红的眼睛正盯着他，定住了他的大脑。德拉科深吸了一口气，他眨着眼，努力辨认着，那双眼睛始终跟随着他，令他不安。不知过了多久，德拉科眨了眨眼，他的双眼酸痛得流泪。他想要揉眼，蓦地，黑暗中出现了一条不清晰的脸廓，下一刻就消失了，似乎是他的错觉。

德拉科僵坐在原地。反复在脑中回想着，又抬头去看。脸的轮廓消失了，再次出现的是苍白的嘴唇，唇缝中露出了两粒尖牙。德拉科忽然猜到这张肖像到底是谁了，这里不可能放着别人的肖像——当他意识到这一点的时候，那黑漆漆的阴影似乎动了，有什么东西从水面上浮起，德拉科的眼睛酸痛至极，他看见了一张面无表情的脸，蜷曲的黑发落在眼前，那双眼睛是血红的，居高临下地盯着他。德拉科不禁想起了第一次见到他时的场景，那也是在一片黑暗之中，他威胁他、恐吓他，把他吓得瑟瑟发抖。而现在，在更恐怖、更广阔的黑暗里，他又要再次恐吓他，将他变成孤零零的可怜人。

德拉科看向那只被水晶瓶里的蜡烛灯，温暖的光芒被分割成了无数片洒落在地上，德拉科在膝盖上也找到了一片。他合上眼，想要忘掉那张面孔，可它却清晰了起来，在他的大脑中燃烧。那轮廓悬浮在黑暗中，如同一座没有实体的小山，紧紧压迫着他的全身，令德拉科无法动弹。他被迫与燃烧的肖像对视，那是无数条发光的线，是没有温度的凝视，是将他压得喘不过气的威严。它在他颅脑中越胀越大，已经到了彻底压制的地步，德拉科生不起一点抵抗之心，他太渺小了，一瞬间会被摧毁。如果它能放过他，他愿意做任何事。

他的身体微微颤抖着，后背一点一点弯下来，最后跪伏在地上，双手抱着头。埋藏在内心深处的种种恐惧重新浮上心头，对血的恐惧、对疼痛的恐惧、对死亡的恐惧、对黑夜的恐惧——对吸血鬼的恐惧，他忽然意识到他和一群吸血鬼在一起呆了那么久，他离死亡那么近，他什么也没有，除了伏地魔的保护，他一点东西都没剩下——可伏地魔真的会一直保护他吗？他把他抓到这儿来只是为了让他成为祭品，而这一切马上就要结束了……

德拉科不由自主地颤抖起来，内心的恐惧越来越深，肖像点燃了他的心脏，让他浑身火辣辣地疼。他想站起来，从那个门逃出去，他想离开这里、回到温暖的房间里去，为什么伏地魔要把他关在黑屋子里，为什么他要忍受恐惧的折磨，他明明是个人类，他不想，他不要……

脑中的肖像渐渐消失了，但那种被压制的感觉并没有散去。德拉科感觉身体沉甸甸的，喉咙被石头堵住了，难以呼吸。如果他恳求主人，如果他好好听话，他会不会继续保护他、照顾他……

“主人……”德拉科努力想要说话，但哽咽了半天也只憋出一句低到听不见的呼唤，“主人……”

“我想回去，主人……求求你……”

“主人……”

他一声声呼唤着，时高时低，声音干哑，到最后变成了一种祈祷。他的手脚冷得发抖，明明没有风，可德拉科却觉得有漆黑的手正探进他雪白的睡袍，亵渎他白皙而颀长的双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