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次风子空一来就行此大礼，端木蓉反而不太适应，刚想扶他起来，身边的盖聂却先她一步伸手托起风子空的手臂：“按照你们的话说，都是利益交换，不必言谢。”

风子空起身摇了摇头：“先生救了公子性命，至少对在下来说，没有比这份恩情更重要的了。”

盖聂心中微震，深深看了风子空一眼。初次在骊山救下星魂和少司命的时候他就感觉到了保护星魂的三个太保与流沙、罗网这些杀手组织的不同，后来在公主府、在救出夜流华时他更加确信了夜流华手下不同于普通杀手单纯服从主人命令的忠诚——这是一群有信仰的死士，而他们的灵魂就是夜流华。和赵高的不择手段、卫庄的不怒自威让手下臣服不同，盖聂直觉夜流华并没有什么野心和架子，或许把所有手下都看做兄弟就是他的手下死心塌地忠心耿耿卖命的原因？墨家前任巨子燕丹似乎也是如此受到墨家弟子爱戴的。

江湖真是一个有意思的地方，有些人闯到最后一无所有仇家无数，有些人却能交到可以豁出命保护的兄弟。显然，风子空和夜流华就是其中之二。正如荆轲死后高渐离抱着必死之心为他报仇继续刺秦、而他盖聂放弃皇家侍卫的荣华富贵冒着被大秦通缉的危险保护荆轲的儿子长大，如果夜流华没能被他们救下来，盖聂相信风子空真的会暴怒带所有死士不计代价的屠尽章邯的军营乃至全族。

风子空不知道盖聂在想什么，将背后背的无殇剑解下双手递过：“公子感谢二位出手相救，命在下把这柄无殇赠予先生聊表谢意。”

盖聂却没有伸手去接：“多谢你家公子，只是我并不需要。”

“盖先生难道是觉得公子没有诚意？”风子空笑笑，“区区一柄剑自然远远抵不上救命之恩，等公子伤愈自当登门拜谢。”

“你误会了，并非只有铁剑才是剑。心有剑意，万物皆可为剑。”盖聂微微一笑，“如果我想换，早就不必再用这柄木剑了。”

“渊虹难以修复，即便修复威力也再也不会是以前那把名剑。”风子空目光落到盖聂的木剑上，“天下形势越来越混乱，先生的木剑终归护不了所有想要保护的人，既然端木姑娘醒来先生心结已结，又何必拒绝公子的好意？公子送出的东西没有收回的道理，即便先生不用，在下也不会带回去的。”

让风子空这样一直举着剑实在失礼，盖聂只好伸手接过。拔剑出鞘，月光下剑锋闪着幽光，盖聂眼前顿时一亮。无殇剑韧度硬度十分接近渊虹，更难能可贵的是锋利中并没有透出什么戾气。

无殇这个名字很有深意，看得出夜流华挑出这把剑赠给他也费了一番心思。

“替我多谢你家公子。”盖聂最终抬头看风子空。

风子空松了口气：“先生放心。”

“他怎么样了？”端木蓉终于问出了这句话。

风子空脸上的笑容顿时敛去：“说实话，在下很想请医仙入谷诊治，可公子不会接受的。如果可能，请端木姑娘赐予在下能够医治公子的药方，算在下欠一份人情。”

端木蓉默了一下，面现为难之色，最终摇头遗憾：“那夜时间仓促，他又伤的很重。我需要仔细看看他再诊断一番才能开出药方。”

风子空皱了眉头，夜流华的脾气他很清楚，做了决定的事就算老爷都劝不回来。想说服他接受端木蓉医治，可能性大概和赵高东皇现在立刻同时暴毙一样。

“你深夜来此，难道只是送一柄破剑？”早就远远看着他们的卫庄实在不想让风子空留在此地，走过来冷冷打断他们。

面对卫庄，风子空也没有那么客气，毕竟卫庄曾在初次见面时想要杀他灭口。夜流华是秦人，显然不会对卫庄复兴韩国的理想有什么帮助，所以卫庄的流沙在有关追雪楼的问题上一直都是几乎透明的存在，给予的那点帮助也是看在张良面子上。

“罗网和秦军明夜就要对骊山动手，少主昔日承诺过将姬如还给诸位，现在就是机会。”风子空冷冷看卫庄一眼，又转向盖聂说道。

“仅此而已？”卫庄冷笑，“被追杀过后，星魂难道不想借我们的手除掉东皇？”

“即便遇到东皇，少主也不会再欠诸位人情。”风子空眯了眯眼，“既然是少主的仇人，让你们代劳又算什么？”

“以星魂现在的实力，和东皇太一正面对决是自寻死路。”赤练妩媚的声音从旁边飘了过来，白凤逍遥子等人也渐渐聚拢过来。

“如果加上我呢？”风子空冷笑扫视一圈，“我来此仅仅是为你们带路，至于诸位想不想接回姬如，请自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