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5章 蔷薇、满天

“……以前是不是在哪见过呢。”

少年蔷薇色泽的眼眸暗下来，温柔得不可思议的白皙面颊上原先挂着的和煦笑容瞬间僵住，他轻轻嗫嚅了一下嘴唇，随后出现了受伤的神色。

像是夏日清泉一般舒服的男生第一次露出这样的情态，剧烈的变化令人猝不及防。

我愣在原地束手无策地望着他，突然也开始难过起来，慢慢垂下脑袋。

“对不起。”

“真的对不起。”

……

有温热的东西轻轻地落在发顶，绵软到近乎与羽绒相差无几的嗓音清润悦耳，少年笑起来，如同一朵在春风中悄悄绽放的蔷薇：“没关系，不用道歉，从来都不是你的错。”

他的手掌搭在我的头上，极度轻缓地揉了揉，带着几分安慰的意味，我却不合时宜地想起另一个人。

［本来就什么也没发生过］

那时的夕阳灿烂得仿佛快要融化，落日熔金，琥珀色的温柔天光倾斜下来，耳朵都能听见阳光穿透云层的声音。

一直都对自己无可奈何，施以纵容的态度的男生，有着格外温柔的内心与善良的脾性，不张扬不高调的性格像满天星一般轻盈。

“……”

我沉默着咬着嘴唇，想说点什么又无所适从，只得挪开视线，转到雨中。

这一眼就恰好对上了刚刚还在心底念叨着的人，隔着数以千计的雨滴，望见静得像是一副画卷的桃粉发少年，发尾变短了些，紫色的眼瞳藏在护目镜后面依旧清澈见底，美好得宛如星月夜下沐浴光辉的神明。

他撑着一把透明的伞，静默地站在银杏树边上，抱着白色的纸箱面无表情，只是抬眼向这边望来。

赤司征十郎抽回手，顺着黑发姑娘讶异的目光看过去，他眨了眨眼睛，蓦地顿住了。

两个长相有十分相似的少年隔着雨帘对上视线，就连发色都无比接近，除了眼角与瞳色有略微的不同之外，任谁看见这样的场景都会怀疑这两人是不是有血缘关系。

简直像是世界上的另一个自己，不是吗。

“他就是你的那个友人吧，名字是什么？”

“齐……”

未说完的话被立即打断，平静而磁性的声线响彻在耳畔，粉发的少年撑伞一步一步地走近，依旧保持着面瘫脸，平直的嘴角无波：“齐木楠雄，自我介绍果然还是要当事者自己来比较好吧。”

“说的也是，我是赤司征十郎，很高兴认识你，齐木。”

赤司迅速敛起了周身暖融的气场，微微颔首，嘴角带着疏离得体的笑，看起来完美无缺的礼仪，在一对仿若兄弟的少年之间用得如此之好，令人不由唏嘘。

我看看这个又望望那个，茫然地后退一步，总觉得周遭有点发凉，隐隐约约地感觉到了胁迫。

齐木楠雄率先结束这场眼波的碰撞，慢吞吞转过身，将手里一直拿着的箱子塞过来，平静至极：“之前丢的快递。”

“啊！”我惊呼一声，马上将箱子底翻上来看贴纸写着的地址与姓名，确认无误就是上次在校门口丢失的那件。

“里面的东西是给我的吧。”

没想到他会以轻描淡写的口吻说出这种话，我愣愣地点点头，不明所以地望着他：“……嗯。”

“那现在还给我吧。”

“诶？？？”

等等啊，都知道是给你的东西还塞给我干什么？两个人互相拿来拿去很好玩吗？

“虽然这家的咖啡果冻味道一般般吧，但是也不是不能接受。”

……爸爸你怎么了？！这样傲娇又倨傲的形象和你的人设不符啊快住手！虽然你有超能力可以随随便便透视个箱子什么的，但是这样很尴尬的啊你想过快递的感受吗？！

呆呆地目送齐木重新将快递抱在胸前，原本想好的措辞与句子卡在喉咙里断掉了，纠结了好半天也没能出声。

“不是有话要说吗。”

“……”

喂喂喂喂喂——

爸爸你究竟咋了？！

这里又不是只有我们两个人啊喂！！！

“那我就先走了。”一反常态的，赤司征十郎简简单单地留下一句道别，视线同粉发的男生有那么一霎那的交错，紧接着立即截断在空气中。

两人悄无声息地展开瞬间的打量，又在分秒间默不作声地结束。

面色清冷的红发少年撑伞远去，临走前朝我勾了勾嘴角，优雅俊朗的脸庞只一笑，便和平日里对别人清傲有礼的笑意分别开来。

有颜就是任性啊。

我默默在心里感叹。

“关系不错？”

回过神来，眼见另一位大佬的表情同样复杂。齐木楠雄不动声色地瞥一眼赤司的背影，语气中竟存在着没有收起的不满与嫌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