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没搭理他，自顾自打开电视机，坐在赤司左边抱着一个靠枕开始目不转睛地盯着大屏幕。没过一会左边的沙发也陷了下去，另一个说幼稚的人坐在我左边，面不改色：“抱歉我站累了。”

“累了就回去啊！话说我压根就没邀请你来我家做客吧喂！”

“这个电视剧好像挺老的，主角要成为英雄的故事多如牛毛，最后又被社会抛弃的现实数不胜数。”对方转移话题，语气丝毫不变。

赤司卷着被子撑着下巴，他用那种没什么特殊情绪的语调开口：“如果主角知道自己未来会有那样的结局也许当初就不会去当什么英雄了。”

我不由地挪开视线看了一眼他的表情，这番话语与他火红的瞳孔是截然不同的冰冷。明确感受到身边两人的态度，我有点困惑。

“唔……虽然不是太明白。”我抱紧手里的枕头，“但他并不是为了被大家叫做英雄所以才去拯救别人的吧。”

我垂下眼帘，视线移至不远处的落地窗上，那里反射着外面的霓虹夜景，五颜六色的炫目：“我觉得，他应该只是做了自己想做的事，而那些事恰好让大家把他当做英雄而已。如果是我——我是说如果，就算知道结局，不管别人怎么想怎么说，该做的事情，该遵守的原则还是不会变的。”

没人说话，我回过神来，感受到两股视线集中在脸上。

“怎么了？”

气氛怪怪的。

两人好一会才移开视线，他们互相对视片刻，脸色似乎都很怪异。我刚想说点什么就被门口的钥匙声打断，瞬间浑身僵硬，一口气差点没提上来，直接从沙发上窜了出去——

“你怎么回事？”

黑发的地狱鬼神站在正门口，大门敞开，他锐利的狭长眼睛扫过室内的全部场景，皱得紧紧的眉头预示着他此刻极度不愉快的心情。

“我记得你跟我说只是有些小麻烦而已，让我别过来……？”

他用令人后脊发麻的目光扫视着大气都不敢出的我，皱着眉又看了沙发上端坐的二人——准确来说，是同样以不善目光回望的两个男人，其中一个还自在地裹着被子。

我整个人靠着墙站直，像是站军姿一样紧张。

“所以你捡了些什么东西？”

“呃，我可以解释的，赤司先生发烧得很厉害，所以我给他吃了药，然后齐木先生是……是电视维修工人！”我义正言辞地指着还在播放的电视节目，“他刚刚修好了电视，然后试着播放看看还有没有问题。”

齐木楠雄：“……”

赤司征十郎：“……”

鬼灯毫不掩饰嫌弃地啧了一声，他关上大门，语气不太好：“下次不要什么东西都往家里捡，碰到什么生病的阿猫阿狗不要管，实在不行就丢进宠物医院。”

“哈。”我抽了抽嘴角，“好，好的。”

第134章 找故事里

折原临也确信自己一开始在看着。

只是看着而已。

那个小姑娘非要以那样的方式活着，可实际上和平和岛静雄，和岸谷新罗，和羽岛幽平，和他们，和这些人类没有任何区别。无聊，幼稚且自私。

是的，自私。

她以为的拯救行为其实只是自私的再版，是个人意识的折射而已。自信可以救下全世界的人，就像永远站出来阻止一切不公的愚蠢正义，活成想象中的漫画主人公。

她那时候十三四岁，在路边制止家暴妻子的男人，拦下遭受校园欺凌的戴眼镜懦弱男学生，夺回飞车抢劫犯手中的皮包……然后被骂多管闲事，被愤恨，被讹诈。

被她救下的男学生用仇恨的视线恶狠狠地瞪过来，几乎是以一种撕心裂肺的语调，控诉她多余的出手——

“你干什么！！！你知不知道那些家伙之后会怎么对待我！做英雄很爽吧，被撒气的人可是我啊！我要你多管闲事了吗？！！”

他看着她瞬间缩紧的瞳孔和不知所措的神情，竟感到不知名的愉悦和嘲弄。还是太年轻了，那孩子什么也不懂，凭着本能和冲动行事，只是满足自己的理想国度，想象着能把世界建设成更好更完美的样子，仅仅如此罢了。

一个人在幼年被抛弃，也许会觉得自己一生都是被抛弃的。

他用冷漠的眼睛看着，等待她崩溃的那天到来，最初就并不信任的心情终于抓住了那孩子稍稍迷茫的瞬间。接着理所当然地远离，反正从一开始就不存在什么朋友或感情，只是他的阶段性观察结束了而已，就是这么简单。

百里奚是个怪物。

她明明知道社会不是仅仅如此的东西，她明明知道人的劣根性，她明明知道他是个永远的旁观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