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恶心，为自己感到恶心。

活着的每一秒好像都有声音在质问自己有什么脸面还活在世上。

我为了什么而存在，我能为什么而存在。

他的叹息随着海风飘散，广阔的大海没能给他答案，他要自己去寻找，可是去哪里找，必死的心已定，只会连累别人吧。

可是，可是还想贪婪一点还想再多活一点，还想看看伙伴看看五条老师，还想被拥抱被吻被爱。

再多活一点点吧，我会选个好日子死去，再活的久一点点吧，我想在弥留之际多感受一些爱意。

五条悟走在前面，大手紧紧的包着身后之人的手，生怕一不留神人又跑不见了。

本来今天准备了盛大的告白仪式，结果不安分的高层又整出了幺蛾子，处理完事情回来发现整个高专都找不到虎杖悠仁的身影。

告白仪式的另一个对象不见了，大家都有些慌乱，每个人都知道那个孩子心底埋藏着悔恨，他们本想给他一个惊喜，想把他从不透光的海底拉出来，可是现在，要接受一切善意的主角不见了。

所有人都在寻找，只有五条悟第一个找到了他。

甚至连六眼都不用开，稍微带入一下虎杖悠仁的心就知道，为了不给别人添麻烦他肯定会选择一个最安静最冷漠的死法。

他赶到海边，果然看到了虎杖悠仁的身影，面朝大海背对着陆地，海风吹起他的衣角，浪花打在礁石上鸥鸟被惊的飞起一片，那少年张开双臂，好像要跟随远去的鸟一起去寻找自由之地。

没有苦难没有悔恨的地方。

可是那里也没有他，没有五条悟没有伏黑惠没有钉崎野蔷薇和所有认识的人。

好在他拉住了少年，拉了回来，差点失去的心无法平静，准备好的告白词汇一句也没有说出来，说出口的只是最朴实的，仅代表他个人的爱意倾诉。

不是老师，不是最强不是其他的什么身份，仅仅是五条悟，只是五条悟。

他有些着急了，他迫切的想要留下这孩子，只要活着就好，答不答应都无所谓，只要活着就好。

可是连这一点虎杖悠仁都没有给出明确的答案。

他只说他知道了。

是啊，五条悟也知道。

心里的创伤不是一朝一夕就能愈合的，他着急了，他应该慢慢的占据少年人的心成为他活下来的新的动力，他可以做到，只要有时间，只要还有时间…

他做不到，做不到看着少年每天在痛苦中向往死去的世界，他也无法想象失去的感觉。

可是能做什么呢，所有的焦急、无奈也只能化作一句“我知道到了”。

我知道了，所以请不要离开。

我知道了，所以请留在我的身边。

我知道了，所以请多给我一点时间让我来拯救你。

悠仁。

回去的时候已经很晚了，知道人平安无事大家都松了口气，看到两个人手拉手的回来钉崎野蔷薇吹了个口哨。

“哇虎杖，你别告诉我五条老师真的靠他准备的那些土味情话告白成功了？”

“没，我…”虎杖悠仁慌乱的想解释什么，一路上想的太多没想到两人的手现在还握在一起。

“诶，老师好伤心哦，老师说的可都是真心话呢。”打断虎杖悠仁的话，五条悟往他的身上一趴，小声的对着虎杖悠仁的耳朵说：“悠仁也不想大家都知道嘲笑老师表白失败吧…还是说悠仁其实已经答应老师了？”

耳朵被吹气的感觉太奇怪了，虎杖悠仁觉得自己的头发都要竖起来了，他对自己的情感也不明确，索性没有赞同也没有否认。

那天晚上是怎么过去的他的记忆到现在都很混乱，莫名的出现了一堆人给他们祝福，直到晕乎乎的被送回宿舍虎杖悠仁都没反应过来发生了什么。

只记得第二天他要跟着伏黑和钉崎一起来仙台出任务的时候，五条悟突然出来叫住了他。

“这次的任务还是蛮简单的，去了那边也好好的放松一下吧悠仁。”五条悟揉了揉虎杖悠仁的头：“老师在这里等你回来哦。”

记忆有些恍惚，他还站在家门口，手下还是那个看了十几年的门牌。

“老师还在等着我…”他喃喃自语道：“我要回去的，我应该回去吧。”

自己都不确定要怎么办，最近宿傩也很少会跟他搭话，一开口就是引诱他前往深渊的话语。

恍惚中眼前又出现了那些冤魂，一双双手从地面冒出来，拉扯着他要带他一起前往地狱。

“死去吧，死去吧，罪恶的人。”

什么东西趴在他的耳边轻哼着，细小的声音钻进他的脑子里无比的清晰。

虎杖悠仁的眼神逐渐变得空洞：“是啊，我本应该死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