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敖丙任由自己坠落，无力地闭上双眼。

难怪竟无人识破那敖丙是假的。

这世上，师父是最了解自己的人，哪怕父王也不及师父了解自己。就算哪吒不曾失忆，恐怕也不能一眼分辨出真假。

况且，师父也曾接触过灵珠与魔丸。

只是敖丙始终想不明白，师父为何要这么做？为何要陷害他？

难道是因为他坏了妖族等待的机会吗？

敖丙一时间觉得自己能够体谅师父的心情，一时间又觉得不能原谅师父的陷害。可最后统统化作了自责和委屈。

自责自己当时为什么不听师父的劝，若是当时没有出面帮助哪吒，也不会被陈塘关众人识破龙族身份。

也就不会有那一战，他或许就不必跟哪吒纠缠不清。

可后来又想，就算没有被识破身份，他还是无法看着哪吒一个人面对天雷劫。他终究还是会挺身而出，帮哪吒一起挡下那雷劫。

于是乎，最后所有的情绪都化为了无人时才敢喷薄而出的委屈。

明明他才是灵珠，为何生来要背负这样的使命？明明他帮了哪吒，为何最后却被哪吒所伤？明明他那么信任和尊敬师父，师父却可以不顾他的安危陷害他？

他又做错了什么呢？

他又欠了谁呢？

……

风声呼啸而过。

坠落的身体被卷入一团火热之中，敖丙缓缓睁开眼睛，眼前是一片火红。

下一刻，便彻底陷入了黑暗之中。

☆、第 7 章

敖丙醒来时，已经身在龙宫。

四周是一片压抑的黑，唯一可见的红，便是海底炼狱时而喷薄而出的熔岩。

思绪有些恍惚，眼前依旧是他闭眼之前见到的那一抹鲜艳的红色。

看错了吗？

……

这段日子，海面上总有之前逃走的海底妖兽掉下来。

最初海底的龙族们都很惊讶，为何这些已经逃走的海底妖兽会自己又回来了？总不至于是来投案自首的吧？

后来他们发现，这些海底妖兽是被人打回来的。而且将它们打回来的人手段极其凶残，几乎每一个掉下来的妖兽，都失去了反抗的能力。

龙族们轻而易举便能将它们锁回海底炼狱。

据那些妖兽们自己交代，它们正在为重获的自由狂欢时，便被那个脚踩风火轮，身披混天绫、手拿火尖枪的混世魔丸给一顿稀里糊涂地打。等回过神来，发现自己又回了海底炼狱。

这番描述足够详尽，谁都知道这混世魔丸是谁。

龙族的心情变得有些复杂。

“你莫要多想，他这么做不过是为了陈塘关百姓和他的父母。妖兽为祸人间，陈塘关也难逃劫难。”龙王害怕敖丙又掉进哪吒这个坑里。

敖丙却生情淡淡：“丙儿知晓，父王过虑了。”

龙王看着敖丙的模样不像是说谎，便松了口气。

哪吒就是个祸害，敖丙与他走近，最终只会害了自己。

就因为这个祸害，敖丙身死两次。他实在无法想象，若是再继续有什么交集，第三次又会是什么结果？可不是每次都能这么好运，最后都给救回来。他就这么一个儿子，没了他上哪儿再去找那人生一个？

……

敖丙当真说到做到，不再与哪吒有任何交集。

如同心死之人，敖丙一心扑在了龙族大业之上，每日除了追捕逃走的海底妖兽，便是在思索如何将龙族从这暗无天日的海底解脱出去。

哪吒便日复一日地躲在身后跟着敖丙，遇到危险时便暗中出手搭救。敖丙躲在海底不出来时，哪吒便一人去抓捕逃跑的海底妖兽。没有海底妖兽的消息时，他便躺在海边的礁石上静静守着这片海域。

只是每次海面传来动静时，他便又匆忙躲藏起来。

他知道敖丙不愿见他，他便不凑到敖丙跟前惹他心烦。

只是人心都是贪得无厌的，身为魔丸，他的心更加贪婪。

纵使告诫过自己千万遍，不要再去给敖丙带来危险，却还是忍不住想要靠近对方。

当眼底已经装满对方的身影之后，便开始贪心地想要靠近、想要触碰，想要像许久之前那样。

一起踢毽子，一起畅谈，一起将师父的山河社稷图糟蹋的乱七八糟……

……

“敖丙……”

敖丙听见了身后的呼喊，离开的速度加快许多。

直到回到海底，敖丙的脸上无甚表情，只是握紧的双拳还是出卖了他此刻不平静的内心。

他一直都知道，哪吒一直在他身后看着他。

许多次他跟那些妖兽战斗力竭时，都是哪吒在背后出手相助。每次他失去意识后，都是哪吒将他送回海底。

他全都知道。

可那又如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