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9）

浮士德抓着梅菲斯特不肯松手。

昨天回不了家的恐惧让这孩子满脸铁青，还带着可怜的黑眼圈。“我说，你睡觉的时候不肯松就算了，你该上学了。”梅菲斯特突然觉得自己好苦，还要像个老母亲一样在学校门口和孩子难舍难分。

“如果我再走丢，梅菲斯特哥哥会来找我吗？”

魔女冷笑一声，“我哪知道你是逃跑还是迷路。”

浮士德眨巴眨巴眼睛，想说点什么又憋回去了。他从来没想过离开梅菲斯特，但梅菲斯特不信任他。是啊，自己是个没用的小孩，加减法算不好。梅菲斯特以为自己会乘法，其实完全不会。都是趁着梅菲斯特不注意，算4x5就把4个5加起来，8÷2就用每一个小于8的数字硬套 看谁刚刚好。

（10）

“什么？你其实刚学会乘除法？？？！那之前给我的数据是什么！！”

（11）

“给父母洗脚？？”

（12）

学校给的稀奇古怪的亲子作业，唯一让梅菲斯特觉得上学很值的是阅读课。

【浮士德】每天晚上给【梅菲斯特】念睡前故事。

梅菲斯特拒绝承认这是幼稚的亲子游戏，毕竟浮士德拿着人类语的书籍，要在读出来的一瞬间翻译成魔女文，还要声情并茂情感丰富——这对孩子的语言水平有很大的提高。

那根说“你是个好父亲”的鼠尾草第二天就进了锅，连同那五只拒绝帮浮士德传话的乌鸦。

“鼠尾草去腥，乌鸦肉很鲜美。”不知道内情的浮士德很认真的夸奖难得下厨的梅菲斯特。

（13）

“梅菲斯特哥哥，请问我的生日是什么时候。”

魔女愣住了。他当然不记得，但莫名其妙的，感觉直接说不记得不太好，而且不想随口编一个。“你问这个干嘛。”

浮士德垂下视线，一副纠结的表情，悄悄抬眼看梅菲斯特脸色，试探着说，“我想在家里办生日派对。我交到朋友了。”

“想都别想。”梅菲斯特的脸色霎时变得格外难看。“你以为我是什么？是魔女！被人发现就等着活活烧死吧——你也一样逃不了。”

“当魔女很辛苦的话，不做也可以的。”浮士德说这句话的时候没敢看梅菲斯特的眼睛。其实他还想说，你不是魔女我也会留在你身边，但这话可能会让梅菲斯特更生气，就没说。

“你给我滚。”当梅菲斯特不再大吼大叫的时候，就明说他真的动怒了。

（14）

浮士德放下了书包。

“我不想再去上学了。”

“开什么玩笑？！”

“我是认真的。”浮士德已经跟梅菲斯特一般高了，他不太习惯，还是想仰视着梅菲斯特。“自从我出去了，很少帮梅菲斯特干活，说话也很少，还经常拌嘴……我和你想的越来越不一样，我们、我们……！！”

梅菲斯特突然也说不出话来。

浮士德和他的魔女两人一言不发，在桌子上背靠背耗着。浮士德去牵梅菲斯特的手，贴到自己脸上。

“太阳下山了。”浮士德说。

（15）

今天晚上浮士德一个人在床上躺了很久梅菲斯特才来。他们基本一般高了，浮士德不能再枕着梅菲斯特的胳膊了——睡前。睡着后还是不太老实。

“鬼知道你的生日是什么时候。”梅菲斯特咧咧嘴，“我把你从死人堆里刨出来是七年前的圣诞节。”“那时候我五岁。”“嗯。”

“那么，圣诞节就是我的生日了。”

“你随便。”

“……梅菲斯特……”

“嗯？”

“今天我忘记准备睡前故事了。”

“无所谓，我困的要命。”

“要不我给你背一段课文吧。”

“你背，反正我要睡了。”

浮士德点点头。

“故事讲的是王子喜欢上了玫瑰，吵架离家出走的故事。我开始了——

我旅行过沙漠和日落，

我去了七颗星球，

我见过很多很多人，

我应该以她的行为而不是语言来判断。花的心思总叫人猜不透。我太年轻了。“

”

浮士德眼睁睁看着梅菲斯特陷入沉眠。他尽可能轻地钻进魔女怀里，坚持把课文背完。

“我不知道该如何爱她。”

TBC

第三章 向森林深处跑去的芦荟魔女，唱着欢快的歌，可没几句嗓子就哑了，边咳嗽边掉眼泪。

（16）

“你昨晚背的那是什么东西。”梅菲斯特嚼着松饼问，“小孩子的课本怎么能这么奔放。”

“啊啊……那个是，摘抄。课外读物。”

“挺好玩的，借几本回来念吧。”

一开始睡前有《小王子》听还挺好的，但是浮士德以为梅菲斯特喜欢听“王子故事”，于是接档的是《快乐王子》，他当天晚上就被赶出了魔女的卧室。第二天赔罪的是《画眉嘴国王》，梅菲斯特很满意地评价：“就应该讲点花花草草莺莺燕燕的故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