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魔道同人)[曦瑶]再世为尸(17)

作者:这个作者一点都不欠打

他不想让他走,他也不知为什么。

若用一个不够恰当的比喻,一个凡人请下了天神,他会愿意让天神走吗?

贵公子笑了笑,低头没有说话。

待他抬眼时,偶尔发现,这狭□□仄、杂乱不堪的仓库,在重重杂物之上,竟放了一把古琴。

“是你的?”他问。

“是。”孟瑶答。心里突然微微一揪,繁琐芜杂的现世,仿佛只有那琴,承载了他许多虚无缥缈的梦想。可上次他的雇主看到,咂了咂嘴,说,“饭都吃不上了,还弹什么琴。”

没想到,眼前的公子倒很和悦,道:“琴最能清心。没想到在这里还遇得上同好。你弹上一曲听听?”

孟瑶不动。

“是我失礼了,我并没那个意思的,”公子敛眉,他意识到了,这样随便叫人奏琴,是当歌妓还是小厮么,于是道,“我给你奏一曲吧。”

于是孟瑶取了琴给他,弦声淙淙,开始从他修长的指尖流转。

那琴声听得孟瑶心中乱跳:跟他初时见这人长相时感受一样,他素来也是自诩琴艺高超的,可跟来人一比,便自愧粗浅。

一曲奏毕,他低低道:“兄台弹得当真好听,先头那些碎音,如早春时节,冰雪初消,徐徐娓娓,沁入人心,到中段又如旭日初升,晨曦漫起,云霞万千,迷离烂漫……”

贵公子望向他,眼中满是诧异,半晌,才叹道:“我今日方知,世上真有知音二字。此曲是我家传,描摹的正是早春间事,我生于早春,单名一个‘涣’字,正是冰雪消融;字中有个‘曦’字,也是从此曲而来。”

听他这样说,孟瑶脸上泛起笑意,可片刻,又有些沉吟,问:“冰雪融涣,晨曦生发,此曲当是极为轻快蓬勃的,可为什么你刚刚奏来,隐隐有忧思郁结,惶惑不安之象?”

蓝涣听他这样说,张口愣在那里,继而双目微红,然后抬头,努力抑制眼泪滑下,可最终,闭上双眼,泪雨滂沱。

他情绪毫无预兆地爆发了。

别人眼中再沉稳,实际上,他也不过是一个二十余岁的年轻人,那欲加之罪之下,仙府被烧,父亲重病,弟弟被强迫为人质,自己有家难归,飘零在外,躲躲藏藏,前途未卜。

这如此种种,怎能让他不忧思恐惧,惶惑不安。

他以为他把这些都藏下了,藏得很好了。

他怎么也想不到,一个陌生的少年,一句话,就戳在了他的心坎上。

人生,怕的就是个猝不及防。

他知道当下的处境是不可随意相信人的,他也知道跟眼前的少年认识不过才一夜时间,可他莫名地觉得他是可以相信的,又或者,他就只是忍不住了。他伏在少年瘦弱的肩上,一面痛哭,一面吐出黑色的淤血。

少年完全被吓傻了,动也不动,张着手由他靠着,活像田里的稻草人。

作者有话要说:嗯。。。用爱发电的文,就想求点评论而已

☆、第十章 蓝家哥哥,你还觉得阿瑶那样好么?

蓝曦臣自知受到追缉,怕连累孟瑶,三番两次想要辞行,开始孟瑶只软语留他,后来他横了心说要走,孟瑶说,你那衣服料子华贵,又沾了血迹,出去还不就是个靶子么,好歹你也换身衣服。他觉得有理,而且幸好这住所原是个仓库,孟瑶就在里头翻找,找了一身宽大的粗布长衫,让他换上了。

他换衣服的时间,孟瑶已经不知从哪里打了一盆水来,放了皂荚粉,让他洗他那旧衣。

说实在话,蓝家家族势大,家仆众多,从未需要蓝曦臣自己洗过衣服,因此他有几分打怵,但此时只有他们两人,蓝曦臣少不得硬着头皮上前,照着脑海里仆妇们的样子,下手去搓。只一下,却听手下“哧”的一声,衣料裂开一道口子。

孟瑶在旁笑出声来,道:“你们这些世家公子啊!”说着,手上把活计接了过来,熟练一搓,那白衣上血迹瞬时淡了。

蓝曦臣在旁站着,连连道歉又连连称谢,很是不安。

好在孟瑶手脚麻利,很快就洗完了,搭在炉火边,道:“不消一日,也就干了,你到时再走,哪里差这一天半天?”

于是他就留下了。接下来的一天一夜,他们白天挤在那狭小的过道里,晚间则共宿在唯一的旧床上,谈天说地,无所不言。

蓝涣说了他是谁,说了家里遭的变故。说了他家三千条家规,说了他古板的叔父,说了他清冷的弟弟,说了那令人不省心来听学的各家弟子们。孟瑶张口听着,仿佛那是一个他从不知晓的一个世界,他缠着他再多说一些,竟破天荒地帐也忘了算。

而他,脑子一热,也告诉了蓝涣他上金鳞台的事,那本是他羞于启齿的,而一旦讲了,蓝曦臣必然知道他的母亲是什么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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