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HP同人)镣铐之下(75)
从她回到英国的那一刻起,她就住在格里莫广场二楼新建起来的医院病房中。每个白天,每个晚上,她都在看着人们死去—看着他们意识到自己频临死亡。 她拼尽全力拯救他们,坐在他们身边尽可能温柔地解释他们再也无法言语,再也无法进食,再也无法视物,再也无法走路,再也无法动弹,再也不会有孩子,又或者是他们的搭档、伴侣、父母、孩子已经在他们昏迷时死去了…
每一天,她都生活在战争的余波中,连吸进呼出的气都充斥着毁灭,直到她整个人被淹没、被吞噬。
她不被允许参战,不被允许上战场—作为一名治疗师和魔药师,她的价值过于重大,凤凰社无法承担失去她的风险。
于是,她就这样无休止地站在战争的余波之中,却无法对战争造成任何影响。
所以她只能利用她所拥有的一切—她在凤凰社的地位,以及话语权。她在会议上敦促凤凰社将战士们的训练内容拓展到黑魔法防御术之外。她并非在提倡任何形式的折磨或不可饶恕咒,只是希望每一位战士都能够得到明确的指令,而非不成文的、为了自卫而杀死食死徒的默许。
但她没有想到,持续了三年的战争已经让现状变得无比复杂而令人担忧—
而事实正是如此。
哈利对此异常坚决:他们绝不会使用黑魔法,也绝不会杀人。凤凰社的多数成员也都支持哈利的想法。
因为与他人的观点相左,又如此直言不讳,赫敏与其他人的友谊不可避免地被逐渐侵蚀。
所以,也无怪乎金妮会断定斯内普是赫敏唯一一个可以交心的人。金妮说得没错,赫敏很孤独,几乎完全是孑然一身。
她第无数次地叹息出声,随后关掉了淋浴花洒。
如果,当初她做了某些不同的选择,会不会改变战争的结果?如果她也一样拼命练习防御术呢?如果她没有专注于治疗和魔药呢?如果她没有离开两年时间呢?
这可能会带来什么不同吗?可能会保住谁的性命吗?
她想起了几个月前马尔福的奚落嘲讽,喉间顿时哽住:
"战争期间你连战场都没上过,对吧?我很确定我没见过你,你从来就没有和波特还有韦斯莱一起出去过。你只是躲着而已,整天呆在医院里,徒劳无功地挥着你的魔杖,拼命去救那些本来死了会更好的人。"
她艰难地咽了口唾沫,嘴唇紧紧抿在一起,从淋浴间里走了出来,用毛巾擦干身子。
她的动作停了片刻,抬头看向镜中自己的倒影。
她讨厌自己的倒影,讨厌看到它。每一次站在镜子面前,她都尽量移开目光。她几乎认不出镜中的那个人。
在她的记忆中,自己一直因为压力过大和营养不良而憔悴不堪。又因为长时间呆在病房里治疗伤患、熬制魔药,皮肤已经呈现出了病态的苍白。为了不让自己那头不听话的卷发影响工作,她总是小心翼翼地将它们编成辫子,紧紧地盘在脑后。她身形那样瘦弱,连骨节都有些凸出,深色的眼睛在清瘦的小脸上显得极大,里面却闪烁着似乎永远不会熄灭的灼灼烈火。
而现在…
她的神色不再憔悴。由于营养摄入充足,她的脸颊已经变得饱满,每天规律的户外散步也让她的脸带上了一层淡淡的、自然的红晕。没有梳子和发带,她只能用手指梳头,然后任发丝随意飘散,像蓬乱的波浪一样顺着她的胳膊垂下来。膝盖、肘部、髋骨和肋骨也不再突出,因为她日常的锻炼强化了全身的肌肉。
看起来非常健康,正常,甚至漂亮—仿佛是她想象中那个生活在另一个世界里的赫敏。
可是她的眼睛—
一片死寂。没有火焰燃烧于其中。
那一束她曾经认为代表着她自己的火花—熄灭了。
她转过身开始穿衣,不再去看那面镜子。
助孕剂甚至影响了衣物的合身度。胸部的扣子被扯得紧绷,她几乎能透过布料看到自己乳尖的形状。她向内弯起肩膀含着胸,将头发拉到身前,试图隐藏这种羞耻和尴尬。
回到房间时,她发现午饭已经端端正正地摆在那里。她吃了几口黄瓜沙拉,然后凝视着窗外。雪已经融化了,整个庄园都变成了灰色,连头顶的天空也不例外。
门在这时被咔哒一声推开。她转过头,见马尔福走了进来,身上的"狩猎服"几乎一尘不染,她猜他可能是正准备出门而不是刚从外面回来。
她默默打量着他。不穿外袍的时候,他整个人显得高大而灵活。他身上的衣服全是黑色,但前臂、胸部和腿上都绑着银色的金属护具。乌克兰铁肚龙皮[1]防身衣—赫敏在一番仔细的研究后得出结论—应该是为了防御咒语和武器伤害,除非他有着她所不知道的驯龙爱好。他一只手里攥着一对手套。